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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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住人口增长了近一倍,超出了所能容纳的——”

    董云芳打断他说:“那么当时你完全没有预见到今天的局面?”

    苏文桐说:“我们也做过一些评估——”

    董云芳说:“那就是无力解决,任其发展喽?”

    会议室内阴云密布。谁也想不到,新领导到任就开炮,还对准他苏文桐。

    董云芳又说:“此外,西郊的文化大道,动工四年,时盖时拆,土地浪费,谁来担责?我看过当年文件,貌似也有您苏处长的签名。”

    苏文桐说:“这个项目当时有d集团的财力背书,市委省委都有批示。可惜遭遇经济下行期,d集团破产重组。我们正在加紧招商,规划土地另作他用——”

    董云芳转移到另一处攻击阵地:“市公园的建设改造。把深山老林的古木大树移植到城市,考虑过水土不服吗?将来造成损失,反正有财政兜底,对吧?”

    不等苏文桐回答,方姐沉不住气了。这个项目属她的一亩三分地。

    她抢先说:“这个问题我可以答复您。园林部门有专家,之所以栽奇花异木,是为了建城市温室的新景观,增加旅游创收。”

    董云芳转向她,二目圆睁:“你的话,恰恰证明这是个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如果外地游客要看这些,他不会去森林景区?”

    方姐嚷道:“这怎么是面子工程?怎么是面子工程?”

    苏文桐用表情制止她。董云芳手敲桌子,左一个“无能”,又一个“惰政”,把苏文桐乃至整个管理处多年来的工作贬得一钱不值,用垃圾换都嫌掉价。

    苏文桐不再辩解了。没有用。对方有备而来,存心当着处里所有人的面批判他,羞辱他,宣告他的无足轻重。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情况就会传遍整个局。

    整个过程中,苏文桐如同被言语的鞭子一次又一次鞭打着,几近鲜血淋漓。他坐在那里,低眉顺目地忍受,一再说:“您的话,我受益匪浅,要好好总结。”

    铃声震耳,作响的是董云芳的手机。她拿起来听,一脸的横眉冷目消失了,迸发出爽朗的笑声:“局长,您要我过去?”

    大概敲桌子敲得发热,她边通话,边把长袖向上挽起。苏文桐看了一眼。刹那间,恐惧犹如一条蛇,钻进了他的腹腔,盘在他的脾与胃之间。

    董云芳上臂靠近胳膊肘的地方,停着一只蝴蝶。像胎记,青色的蝴蝶状的胎记。

    他呆若木鸡。董云芳出去了,会议不欢而散。方姐的絮叨声环绕在他耳边:“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下马威。还高级知识分子呢,我呸!”

    苏文桐充耳不闻。

    晚上,他又做梦了。这一次,他叫出了声,吵醒了睡在旁边的妻子。梦里,那个推他坠下深渊的身影,面貌越来越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

    ☆、家宴

    冥蝶,传说中来往于现世与黄泉的彼岸,引领亡者的灵魂。

    苏文桐见过鬼,自很小的时候起。

    他有记忆的第一次是五岁,也许是四岁,开始和爸爸妈妈分床睡。他躺在炕上,一个女人从墙壁里映现,宛若浮出水面。

    是很年轻很年轻的女人,留着露出额头、古典气质的中分马尾,穿着白色、一尘不染的夏裙,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他。

    第二天,他哭着告诉妈妈。妈妈竟不以为然,对他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