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思忖著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激动时,不经意瞥见天亦玄俯身拾起翠玉笛并朝她露出一抹看来不怀好意的微笑,她心里一阵发毛,待看到他竟将玉笛凑到唇边,不禁失声叫道∶「你想干什麽?!」
甚罗夜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恶魔的笑声,但是天亦玄只是把唇边的笑容扩大,并且就著玉笛吹出几个简单的音符。这一刻她感觉到强烈的怀疑,站在比试场上的男子为何会给人如此的邪恶?
一个漫不经心引起的差错,天亦玄不得不尽快补救,而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使用足下那管罪魁祸首,吹奏乐器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因为有几个博学多才的师父即使是不想学的东西仍得身不由己的学习──学会各式各样的乐器就被归在不想学的类别里。
他的生命里存在太多的丑陋,动听的音乐不论悲喜都只会勾起他心底深埋的东西,因此他虽然懂得音律却鲜少使用它。
一串串音符在他的吹奏下依序成形组合出使人沉醉的音乐,音调是低柔地,像是清晨间早起鸟儿的间关细语,又像是乳燕在檐下飞回。
彷佛有个景色摆在眼前,似静非静,似动非动。远看时以为是一幅画,近看时才发现水会流、群鸟飞舞。
笛音一转,景色里多了一片即使是旭日东升也看不见云霓的灰色天空,鸟声停了、不飞了,寂静笼罩著心头引起孤独的不安与寂寞。此时,云间射出一道虹光,彩衣仙子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从天而降。
她们贴近每个人围绕著他们舞动,以轻暖的彩带划过他们的脸颊、颈项,然後在他们的耳畔轻柔的吹一口气,冲动的伸手去抱却搂住满怀的空气,仔细一看仙女们早就娇笑著闪开去。
他们心跳加速,大吼出声朝仙子们扑去。
这一次男女所见景象有所不同,女子们的眼前浮现的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但是除了花草摇曳外再无其他,没有飞鸟、没有流水,一时之间天地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正感到恐惧时,远方传来达达的马蹄声,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子跨马奔至,他或许不够英俊、或许不够强壮,但是他充满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浑身散发著饱满的力之美。
他的出现让几乎失去希望的她点燃了希望和欲望,那是个了解女性的骄傲男子,因为他在她面前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的看著她,眼里传达著要她乖乖屈服的霸气。
然而他也懂得利用自身的优点来吸引她,微敞的胸襟让人隐约看见里头结实如金铜般胸肌,紧紧贴住身体的衣服勾勒出他完美的线条,加上挂著邪气笑容的唇和他霸气与魅惑并存的眸,让她几乎软倒在地,挣扎著不该随便投入陌生男子的怀抱。
就在男与女都即将沦入情欲的陷阱里时,天亦玄再次变曲,这次的曲子相当的轻快,但是男男女女都还陷在先前幻境之中,所以在他们脑里演化出和仙子大跳轻快舞步的奇怪情景。
而她们则是在胯下突然多出一匹马,莫名其妙的与高大男子赛起马来。然而奇怪归奇怪、摸不著头脑也不打紧,众人的心情随著音乐越来越开怀,笑声不受控制的 出喉头。
这时天亦玄转身面对著同样被陷入他的笛声之中的东方知礼,两眼散发出浅紫色的微光,以传音入密道∶「胜利是属於魔叶流的。」他对东方知礼施术,让东方知礼下意识的选择魔叶流成为优胜。
确定东方知礼的眼神在瞬间更显疑惑後化为清明,天亦玄满意的微笑,玉笛离开嘴唇解去他施下的魔咒。
一时之间在场面皮薄的人莫不面红耳赤,为自己在幻想的内容感到羞耻,而仁德王等人却是盯著天亦玄,每个人心中都有著不同的想法。仁德王有些得意自己没有选错人。
甚罗夜胧则是满忆恨意∶那个人怎可以用他的脏嘴碰她的宝贝?!太过份了!瞪著那张变得面目可憎的脸孔,心里抱怨为什麽刚才没有幻想到把他五马分尸的画面?
魔威偷偷在心底对自己苦笑,如果魔叶流真有这份功力,他也就不会溺死在海里了。不过明明只是几曲寻常普通的曲子,为何能够让大家都陷入幻想里呢?音乐能够引导人们想到某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景象是由於演奏者的功力精深,并且具有相当的感染力。
可是他总觉得天亦玄的音乐还不到个地步,因为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不慢慢的将别人导入情境里,然而天亦玄的音乐几乎是一听到就产生了幻象,如此一来必定有迷幻之术的存在,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似乎都无法看出半点端倪。
更重要的是为何东方知礼没有开口说话呢?以他的性子是肯定会对此点大作文章的啊!魔威往东方知礼望去却差点把自己吓得摔下椅子,因为他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没有一个脑袋会料想得到东方知礼竟然对天亦玄大有欣赏之意的露出满意、赞许的笑容。
注意力始终摆在天亦玄身上的甚罗夜胧并没有察觉到东方知礼的不对劲之处,反而是在看见天亦玄冲她一笑後毫无羞愧之色的把翠玉笛收回怀里──天杀的伪君子!她忍不住低咒著。
天亦玄无视甚罗夜胧的怒色,他一点也不想将玉笛归还┅┅至少不能现在还给她。如果现在归还的话他能怎麽解释?难道说两人原是一对爱侣,後来因为认清彼此个性不合分开来,这把玉笛其实是忘记归还的定情之物吗?
除此之外,他倒想不到有什麽理由可以让人不去追究,谁叫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甚罗阀主,一个是没有官衔却异常受王上宠爱的家伙,像他们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向来一个小小的问题都会被追根究底,然後被夸大百倍千倍。
然而一男一女间的爱情向来是最合理的解释,即使人们追究两人的最初到最终也不易问出真正的答案,反正这世上富家贵族们的爱情故事,还不都是千篇一律?
他存心捉弄甚罗夜胧的悄悄对她抛了个暧昧又心照不宣的眼神,惹得向来风情万种的甚罗夜胧差点怒发冲冠坏了形象。天亦玄在心里对自己露出只有自己明白的笑容,脚跟一转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东方知礼在天亦玄坐下後起身,先向仁德王行礼,转身道∶「演武之试已经结束,本家主相信在场各位心中都有了榜首的最佳人选,还请评审们写下心中属意的对象交与本官,待武试结束後以便公布优胜者。」
对著台下的参赛者道∶「演武之後各位参赛者都该热好身了,接下来的武试希望各位能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全力争取胜利!容本家主再次提各位参赛者,这是件关系到王朝未来的重要试验,各位万万不能马虎,否则万一所取非人势将陷王朝於万劫不复之地。」
底下的参赛者心中一凛,明白东方知礼并没有夸大,妖兽一直是王朝最大的边患,从前还有天朝人助阵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而担任总指挥之责且背负著重大责任的总宣尉使正是前线的第一人。
如果不能审慎选择稍微有个小小的失误、差错都可能让妖兽攻破防线直驱皇城,到那时後悔已经太迟了而且再也无法挽回,他们或许未曾亲身经历但是还知道凡妖兽经过之处,没有能够不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
於是,参赛者们有些恐惧又满怀志气的大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