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柳生静子走出来接待齐藤夫妇。前些日子真是麻烦您了,从政夫的谈吐间看,他们和静子好像见过好几次了。
静子带他们俩到接待室去,未绪说:“孝志就我来看着吧。”她说的孝志是夫妇老大的儿子——也就是叶琉子的外甥,未绪见到过好几次。
虽然夫妇俩想要回绝,不过孝志本人好像很希望如此,所以就不好意思地接受了。
“他爸爸出差了,妈妈回老家生第二胎了。”孝志告诉未绪。然后他带着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轻声说,“我有个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哪里呢?”
“西武球场。”孝志回答。
“西武?”未绪很吃惊,“是棒球吗?”
孝志点点头,“之前叶琉子姐姐带我去过。”
“是吗,但真是伤脑筋,姐姐不认得路啊。”
“很近的哦。”
“好像是挺近,但我没去过。”
“我跟你们一块儿吧。”
突然边上传来一个声音,是加贺。他看看手表,“今天还有很充足的时间,今天晚上还有西武日韩的预选赛呢。”
“哇……,我真想看。”
“但加贺先生您不会不方便吗?”
“我没关系的,不过作为交换请让我问你些问题。”
“那倒没关系……”
“那就说定了。”
说着加贺摸了摸孝志的头。
穿白色队服的选手击球,奔跑着,对手方的选手开始追赶,选手和球交相辉映。打出本垒打的时候,旁边的孝志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生来第一次看到实物的运动场比未绪想象中更富有色彩感,人工的草坪翠绿欲滴,选手的制服也色彩鲜艳。虽然照明光线很刺眼,但往上空看,一层阴暗笼罩着。
他们三人所坐的位置是位于三垒的内部指定座位,买票的时候,加贺对孝志说要是靠一垒就好了,然而未绪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未绪望着坐在右座的加贺,他此时看着赛场,双手紧紧攥成拳。一听到击球声,他边小声嘀咕着“太好了”攥着的双拳更用力了。他那敏锐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最后敲了敲腿咋了下舌头。
不一会儿加贺意识到了未绪的视线,一瞬间赶紧惊慌移开自己的目光,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很傻吧?”他说。
“你对棒球很热衷呢。”
“倒也不是特别喜欢棒球,只是看着看着劲头就上来了,只要是有关输赢的比赛都是这样,像相扑,冰球之类的。”
“你相扑和冰球也看吗?”
“只是在电视上啦,没有空到现场去观战的。”
卖啤酒的小孩走了过来,加贺叫住她,问未绪喝不喝,她婉拒了。
小孩儿习惯性地把罐装啤酒倒入大纸杯,递给了加贺,加贺把手伸进裤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千元纸币。然后把找下来的零钱又放了回去。未绪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用钱包而把钱直接塞进裤子口袋的。
他津津有味地喝着纸杯中的啤酒,环视周围发现到处有人也跟他一样喝着啤酒的。有个白领模样的男人喝了几杯之后就睡着了,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
“特地到这儿来看球却睡着了……”
未绪指责着那个男子,
“你随他去吧,”加贺轻描淡写地说。“那个男人就是为了喝醉才到这里来的,比赛如何和他毫无相关,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偶尔瞄几眼就行了。”
“那会有乐趣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乐趣,不过这样确实可以解除压力呢,大部分的人都是为此而来球场看球的,大声喝彩加油对解除压力很管用啊。球场之所以会坐得这么满,肯定有很多人积累了不少压力呢。”
“这些人不去看芭蕾舞吗?”
“很有可能不会去看的。”加贺回答得很干脆。“会欣赏芭蕾舞的人,一般在精神上和金钱上都很富裕,然而很遗憾,我们国家大部分的国民都达不到这个条件,大家都精疲力竭啊。”
“现在形成这样一种结构,器械体操上不是有一种人肉金字塔吗,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最辛苦的是压在最下层的人啊。”
很贴切的比喻呢,未绪钦佩的点点头,目光回到赛场。不知什么时候攻守轮换了过来。
“我之前就一直很想问,”加贺开始发问。“你们除了芭蕾舞对其他没有任何兴趣吗?”
不是,未绪回答。
“我们只是没有闲工夫拥有自己的兴趣,正事儿都忙不过来了……,所以被硬拖过来看棒球我觉得其实很好,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机会。”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加贺露出洁白的牙齿,把纸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杯子拿开时嘴上还沾着些许白色泡沫。
最终比赛以西武雄狮的胜利而告终,中途虽然双方都有很多机会,也根据这些机会采取了相应的作战策略,最后还是失误较少的西武队赢得了胜利。未绪对棒球尽管一无所知,不过她边听着孝志和加贺的解说边观战,所以连那些原本不可理解的选手跑位最终都弄明白了。不过她还是无法区别当球出界的时候选手是不是需要触碰对手。
虽然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自己喜欢的队伍,但到了比赛的尾声不知不觉地变得开始支持西武雄狮起来。因为周围的人也一直在为西武喝彩,边上的孝志也在一直详细介绍着各位选手的特征、近况以及和对手投手的相性。孝志特别喜欢的几个队员连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西武的投手在日本超联——未绪其实连这个名称都不知道——的赢得对方的击球员最后一次出界的时候,未绪不由得鼓起掌来。
球场上开始对明星球员采访起来,观众席上粉丝团的歌声仍在持续着,听到之后未绪几个人也站了起来。
“啊,太有意思了,秋山的本垒打,真棒啊。”
孝志对加贺说。
“那个是快要结束的时候了,之前的几个回合才更厉害呢,左翼的跑垒员就这么单刀直入,游击手要逮他都快要跳起来了。”
“没这么夸张吧?”
“是真的哦,就是因为这次才完成了大逆转啊。”
诶?孝志还是偏着头,看到加贺得意洋洋的笑,貌似这话还是编的。不过这话到底有什么精彩未绪完全不知道。
在西武球场前乘坐了开往池袋的快车,因为叶琉子的父母住的宾馆在池袋,所以比赛结束之后就要把孝志送到那里去。
电车里异常拥挤,甚至连转个身都很辛苦。未绪说,上下班的人每天都要遭到这般待遇吧。加贺瞪起了眼睛。
“高峰时候的电车可不是这样噢,”他说,“比这更过分呢。”
“比这还要挤吗?”
“比这挤上几倍呢,基本上就是非人待遇。被周围人压得脸变形的都有,拿着的包下车的时候还有可能会被挤扁噢。”
“这么过分啊?”
“我之前因为工作偶尔乘了一趟小田快线,从町田到新宿脚一直悬在半空放不下来呢。”
“啊?”
未绪吃惊地张大了嘴,但加贺一直一本正经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对他怒目而视,“又是胡说的吧?还装得严肃的样子。”
“我是想打个比方说明挤到这种程度,这也是不为你所知的现实之一啊。”
这时突然车厢摇晃了一下,眼瞅着未绪要摔倒,加贺赶紧伸出手来,未绪毫不迟疑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到了旅馆后,未绪在门厅里联系了叶琉子的父母。电话里广江说马上就下来。
“以后我们再一块儿去看棒球吧。”
等广江这段期间,孝志说,“下次我想看看清原的本垒打。”
“下次叶琉子姐姐也可以跟我们一起了。”
未绪说,“不过,”孝志仰视着二人,“叶琉子姐姐不会回来了吧?”
对于少年的话未绪似乎一下子无法回答,她看了看加贺。加贺闪过一丝皱眉的表情,不过马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说,“没关系哦,她一定会回来的,绝对没错。”
“是啊。”未绪弯下腰,把手放在孝志的肩上,“一定没问题的,姐姐保证。”
“当真?”
“当真噢。”未绪振奋地说。
不久广江下了楼,她对未绪和加贺深深鞠了个躬道谢。
走出旅馆后,未绪同加贺二人在深夜的街道上往车站走着,可能是受了孝志说的最后那句话的影响,两人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虽然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但对于叶琉子这件事情未绪和加贺立场完全相反。
到车站后,加贺立刻在售票机上买了两张票,一张交给未绪,说道,“我送你一程吧。”未绪默默点点头。
“不过之前,我们去喝杯茶怎么样,应该有点累吧?”
“好的。”未绪这次出声了。
两人走进车站附近一家咖啡吧,里面只有几个桌子以及一个小吧台,有一些油灯点缀着。他们走到最靠里的一个桌子面对面坐下,加贺点了杯先磨咖啡,而未绪要了桂香茶。
“你不加糖是不是因为要减肥?”
看到她红茶就这么喝,加贺问。
“不,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从前就不放糖。”
“是吗?”
加贺把咖啡杯拿到了嘴边,没有加糖奶。
“我以前以为跳芭蕾的人都在节食,因为大家看上去都特别苗条,后来我听说你们是受了尾田的影响。”
“有几个人的确是这样。”未绪回答。
“据说过度节食坏影响不少啊,不知道他们本人是如何看待这点的呢?”
“不知道。”未绪歪着脖子说,“反正只要能在台上舞蹈,大家都多多少少忍受了很多啊。”
加贺点了几下头,忽然像冒出什么想法一样盯着未绪的眼睛看。
“你应该也忍受了不少吧?”
“只是一点点……”
未绪转过头去,马上又回了过来接着说。“我觉得必须得要忍一点,要是不忍的话,就没法好好跳舞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无法继续站在舞台上了。”
“原来如此。”
加贺抿了口咖啡,暗暗叹气。
“那个,”未绪说,“今天我很开心,多谢你了。”
“不,你不用谢我,说实话今天我倒是好好喘了口气。”
他又拿起了咖啡杯,看到已经空了,又喝了半杯水。
“您说过你喜欢决胜负的事情,那您自己有没有搞什么运动呢?”
未绪想起了球场上的对话,问道。
“我吗?”
他略微眼珠转动了一下,好像有点犹豫,回答:“我会些剑道。”
“啊……说起来,我曾听说警察都会学一些剑道。”
“不,我是从小学就开始学了。”
“直到现在?”
“嗯,算是吧。”
“啊,那肯定打得很好了,肯定有段位了吧?”
“嗯,是啊。”
加贺舔舔嘴唇,又拿起杯子,这个刑警会像这样露出羞怯之情十分少见。
“那您是几段呢……啊,不知道我这样问是不是很失礼?”
“不,没关系的,我六段。”
“六段?”
未绪有点哑口无言,她感觉上二段三段就应该是高手了,到六段这种程度她就想象不到了。
“其实没什么稀罕的。”
可能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加贺说道,“我只是练的时间比较长而已,完全不值一提。我说真的,谁练二十年都能达到六段的水平。有的腿脚不灵便的老爷爷还可以考到九段十段——有什么不对劲吗?”
因为未绪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笑了出来,所以加贺这样问。
“加贺先生您好像在辩解什么一样,我并没说有什么不好啊。”
然后加贺摸着人中的位置说,“我怕你对我评价过高了。”
“但你真得很厉害,加贺先生您先前几次说我很热衷某事务所以很羡慕我什么的,您自己不是也有这么出色的一面吗?”
不料加贺露出一丝苦笑,“我可不像你这样,我一直很懒的,只是当上警察后也不太好辞职。”
“反正就是很厉害呢。”
未绪重复说着同样的话,他闭上眼睛,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随即微笑地说了声“谢谢”,又续了杯咖啡。
“加贺先生您从之前就立志要当一名警官的吗?”
他正等着咖啡送到他跟前,听未绪这么一问,表情略显意外,“怎么了?”
“没怎么,我想到就问了啊,不过要是有所失礼的话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未绪把手搁在膝盖上,“不,你没必要道歉。”他苦笑着说。“确实在儿时我就立志当一名警察。”
“果然啊。”
“但我之前想法稍许有些改变,跟你说说我做警察之前的职业好了。”
“你不是一毕业就当警察的吗?”
未绪吃惊地问,略微有些意外。
“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份职业是中学教师。”
“教师?”
未绪的声音大了一点以至于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俩,她耸耸肩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但你看上去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老师啊。”
“我同学时代的女朋友也这么说,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作为一名教师是不够格的。我一直深信是为学生们做的事情其实一点儿也没对他们有利。”
“您做了什么呢?”
“就是……深信是为了学生而作的一切。”
加贺紧紧攥着空杯子,可能他的思绪一直延伸到了手掌,玻璃杯呼呼的冒着白气。
回去的时候西武线还是很拥挤,在池袋等过一辆电车开过之后,两人跳上一辆普通电车坐在了一块儿。
“尾田老师的案件怎么样了?”
未绪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会全力以赴,因为搜查的原因,已经开始频繁进出芭蕾舞团了。”
“听说老师是被注射了毒物,是真的吗?”
加贺稍稍犹豫了一下,回答:“是真的。”
“在上衣上动了手脚之类的……”
他微微颔首,猛然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乘客,把脸凑近了未绪。他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在你们周围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拿到注射用针的?”
问这话的时候,他表情有点严肃,和之前完全不同。
“注射用针?”
“是的,有没有谁有这种东西?”
未绪的脑子里开始浮现芭蕾舞团大楼内部,接下来是走进各个伙伴们房间时候的情景,但完全不记得看到过注射器一类的东西。她告诉了加贺,他回答:“想不起来就算了。”
加贺最后送到了她的公寓附近,此时时间已晚,对于这点加贺深表歉意。未绪回答,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反正回去了也是一个人,今天晚上我非常开心。”
“我也是。”
“下次可以拜见一下您的剑道技术吗?”
听到未绪的这句话,加贺一瞬间垂下了双眼,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但未绪发现了,这反应就好比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一样。
“下次,”他说,“一定。”
未绪点点头,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6
把未绪送到位于富士见台的公寓后,加贺搭上出租车回自己的公寓。虽然身体非常劳累,但少了平时上楼梯时的那种沉重感。他自己分析是因为心情过度兴奋,而且其原因自己也知道。
取出晚报走进房间后,首先检查了一下电话录音,发现里面只有一通留言。和未绪在一起的时候曾经也接到了几次,无线电接收器也没响,应该不可能是搜查总部打来的。
按下开关,先是听到一声干咳,不过加贺光凭这点立刻就意识到是谁打来的。
“是我,”父亲那嘶哑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然后是一阵沉默,一向如此。
“小田原的婶婶拿着照片来问你感想,照片已经送到你那里去了,你先给个回复,那个人好像是个保育员。”
加贺看着电话叹了声气,又是相亲的事儿。
“之前就想跟你说的,因为朋友的儿子发生了交通事故,所以准备跟他商量点事,今天晚上我为了这件事要外出,要是有急事就拨打123…4567。再见。”
加贺咋着舌头,“会有什么急事?”嘴里抱怨着。他不可能会有什么急事找父亲。
他拿起话筒拨通了父亲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后,“我是加贺,现在不在家,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请留言”,用非常生硬的口气说着。
“我是恭一郎。”加贺对着话筒说,“虽说你以前是警察,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还有,相亲的事情你帮我回绝掉吧,我的爱人我自己来选。”
再见,说着加贺挂上了电话,随即对于自己刚说的最后一声“再见”后悔起来,这是父亲的习惯。
第二天,在涉谷警署会议室里进行了搜查会议,由搜查员们依次发表自己的搜查结果,然而几乎没有能够称得上进展的内容。依旧无法推断出动机,也无法获得具有说服力的证词。把尾田上衣弄湿的那个人至今也没有查明。
“那些人的不在场证明查得如何?”
富井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焦急。
“确认这一点还是有点困难的,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可能还方便点,但在彩排的时候演员和舞剧相关人员每分每秒都在进进出出不停走动着,那种情况下怎么证明得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呢?”
组长那张细长的脸作出无辜的表情。
“要是我们查在上衣上做手脚的时间,未免范围也太大了点。之前尾田的外套被弄湿了,那也一定是犯人的计谋。那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怎么样?”
“关于那点弄清楚了一些,简而言之,从尾田脱下外套前一直到他走上舞台、发现被弄湿这段时间没有走动的人应该就算有不在场证明了。”
说着,组长开始读起名单,一共六个人。
“你只有把嫌疑犯名单排除了六个人吗?”有人用明显带着失望的口气说。
“而这无疑也是种进步啊。”
富井敲击着会议桌,用手擦着满脸横肉的脸颊。“嫌疑犯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只要稍作些排除就能轻易锁定目标了。”
但别的可以用来加以排除的手段已经找不到了。
负责查注射用针这条线索的搜查员也没有什么新的收获。所谓的注射用针,在普通的药店并没有销售,所以他的获得渠道极为有限。尤其因为最近的麻药取缔的关系,处分也开始变得严格起来,侦查进行的非常有效率。然而和本次案件相关的情报好像还是找不到。
“在昆虫标本采集套装里配有一个迷你的注射器,所以目前也在对玩具店进行调查。不过现在店里卖这些东西的也越来越少了,想想也是,昆虫都没有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嘛。”
一个叫神原的刑警,正在进行对注射针相关的信息总结陈词。有个人说:“说的也是。”会议的气氛暂且缓和了些。
“获取注射针好像比想象上要难嘛。”
富井沉思着。
“要是对医疗相关者来说可就不算什么了,我们调查了一下所有的相关人员有没有这类人际关系,目前还没有发现。”神原说。
“不是有人从医生那里拿一个盐水挂瓶,然后自己注射的嘛?相关人员里有没有这种人呢?”
其他搜查员提出质疑,而神原直摇头。
“现在正在调查,还没发现这样的人。首先,一般的医生也不会让外行自己进行注射,只有在具有护士资格的人看护的情况下才是如此的。要是和黑社会有关的话,倒是可以自己注射毒品,不过我们也没发现有这样的人存在。”
“然而犯人用了注射针这点是错不了的吧?如果不是很早之前就有的,肯定就是从某个地方获得的,你们再把范围扩大点找找看。”
“不,没有这种必要了吧。”
正当刑警前辈们激烈讨论着的时候,加贺发言了。大家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他身上,“为什么呢?”富井问。
“我是基于犯人会想到这种杀人手法的原因考虑的,”加贺说,“不用直接下手就行、就算失败了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有这些有利条件在先,对犯人来说一定会选择一种省事儿的方法吧?所谓省事儿,就是不需要很多的准备程序。舞蹈演员就不用说了,连舞剧相关人员为了准备这次公演也是连夜作战。要是为了拿到一根注射用针而到处奔波、通过什么复杂手续的话,他肯定就考虑别的杀人手法了。”
“我知道你想说的,但是究竟是如何获得这根注射用针的呢?”富井问。
“肯定是有什么容易被忽略的盲点。”加贺回答,“近在咫尺并且能够轻易入手的地方也有哦。”
又有人说“我们不是现在正愁于不知道这个盲点吗?”富井压过这个声音进行了最后总结发言,
“好吧,我们就这一点大家再次讨论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尽管进行了这样的议论,但最后这天的会议并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还是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对尾田的过去以及人际关系还有毒针的线索进行搜查。
加贺和太田被分配去调查本次案件和风间利之的关系,而对于加贺提出的“在艺术领域一定有人和尾田针锋相对”一说也继续进行侦查。
这天两人先前往石神井警署,因为听说派到那边的搜查员带来了关于风间在纽约的生活新的情报。
“可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
搜查主任小林看着报告用纸说道,“根据那边的调查,风间基本上不和日本人接触。交际范围几乎都是美院的同学。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据他的同学所说他好像有一个日本朋友。”
“是谁呢?”加贺问。
“很可惜这个人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风间也只有向他其他朋友介绍过一两次,基本没有交谈。不知是酒精中毒还是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很差,眼睛也好像睁不开一样。”
“那段时间高柳芭蕾舞团的尾田和绀野去了纽约,但听到现在觉得和这两人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啊。”
“嗯,现在正让他们查这个人的去向。”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太田的表情似乎不抱太大希望,搜查主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微微点头。
“风间的身边没有查出和高柳芭蕾舞团的关系吗?”
加贺转换了话题。
“什么都查不出来,虽然离纽约芭蕾舞团住得很近,但好像那家伙完全没有提起过相关话题呢。”
也就是说现在仍然不知道风间利之为什么会偷偷潜入高柳舞团。
加贺和太田从池袋离开后又来到了风间的女友宫本清美打工的时装店,这家店位于车站附近的商场三楼。
两人到了后看到清美和另外一个店员正聊着天,没有一个顾客,加贺向她示意,她回过头,露出吃惊的表情。
“那两人是刑警。”清美对女性同伴说。然后看着加贺问道,“您有什么事吗?”,似乎没有怎么打搅她们。
加贺说有点想问的事情后,她点头应允,和女性同伴说着什么,对方小声回了几句。然后清美带着笑容,说着“那就走吧”,向加贺二人走来。
“30分钟之内就ok,我知道有家店的蛋糕很好吃,我们去那儿谈吧。”
清美语速很快,拽着加贺的手臂就往外走。
她推荐的那家店也在这幢楼,确实蛋糕的品种非常丰富。环顾了一下店内发现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儿,加贺极为不自在,不过清美露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吃着酸奶裹糕。穿着黑色迷你裙,在玻璃桌下翘起二郎腿,让加贺二人的心情更是无法平静下来。
加贺给她看了尾田的相片,她立刻摇头说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连尾田这个名字也没有听到过。
“我们希望你好好回想一下。”太田说,“你男友去纽约的时候这个人也在那里,所以他要是提到这个人名字的话可能是在纽约回来后不久。”
然而清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是没有听说过,他基本上不会跟我说在纽约时候的事情的。”
“为什么不说?”加贺提出疑问。
“不知道。”她耸耸肩。“大概觉得很麻烦吧。”
“那不是尾田这个名字也没关系,你有没有听说他在那边交过一个日本朋友?”
太田稍稍把问题变了一下。这是以在石神井署里了解到的内容为基础的。
“没听说过呢。”清美歪着脖子,不过表情一下子又闪过一丝异常的神色。“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加贺问。
“大概完全和这没有关联吧。”她说道,加贺和太田说“没关系”,并探出身子。“他回来之后一段时间曾经让我做过他的模特。”
“模特?裸体的那种?”
太田说着,她皱起鼻子说:“不是啦,不过相对衣服穿得很少。”
然后她吐了下舌头。
“之前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