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激烈的战况,悄悄渡过澧水的李处耕所部却毫无反应,继续躲藏在渡口后的树林、草丛之中。
之所以顿步不前,一方面是因为大家辛苦赶路,体力消耗甚大,需要时间休息,也需要时间来收拢掉队的士卒;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负责第一波攻击的部队,乃是从江陵城中调出的原南平国低级军官组成的突击队,为了能让朝廷迅速掌控南平国,就得让他们合情有合理地战死在这里!
听起来残酷,可这就是事实,当然这处置方案不可能公然于众,即便江陵守军全军覆灭,也只能是主帅慕容延钊的处置失职,与永远正确、光明的朝廷枢密院没有一丁点关系。
李处耕想到这里,由不得冷笑一声,对几个领军的牙将低声吩咐道:“向大家伙传令,开始做战前准备,穿好战甲备战。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再发动进攻。潘美,你带一千人马立即潜行南下,在我军发动攻击之后,马上进攻澧州城,截断敌军的退路!”
大家纷纷点头,各自去自己部队做准备。潘美,乃是演义中潘仁美的原型,不过不同于演义中杜撰的奸佞形象,这家伙倒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因而入伍之后很快得到了董遵诲的重用,这次乃是高职低配,奉董遵诲之命率领精锐部队前来助战。
潘美爽快地答应下来,马上率领部队前去准备。其实斥候已经发觉这澧州城成为了空城,城中除了衙役根本没有兵丁。让潘美率领近千精锐士卒前去攻取实在是大材小用。可潘美也知道,人家李处耕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立大功的机会,自然想要获取所有的战功,不想让外人插手。既然如此。那我潘美也就成人之美,反正日后后周东征西讨,也少不了我的用武之地。
看着潘美率军知趣地离开,李处耕也对自己的亲信们低声吩咐道:“兄弟们,咱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立大功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它!一会发起攻击之后,一定要做到快,准。狠!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武平军沿河守军一举击溃!谁要是拖延了进军速度,别怪我不客气!等到击溃敌军之后,咱们马上果断追击。在朗州城下会师!我倒要看看,那周保权内无精兵外无良将,靠啥来守他那个朗州城?!”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士兵们将战甲上的绊条系牢,将配发的急救包塞到了腰里。弓着身子就往渡口方向扑了过去。
而此时慕容延钊也换上了自己的主力部队,将伤亡殆尽的江陵城守军突击队替换下来。这些突击队员,全部由江陵城守军中的低级军官组成,在武平军的弓箭攒射下。几乎无人幸存。几个侥幸撤离战场的士兵,也因为“临阵退缩”被执行了军法。斩首示众。看着督战队手中的尸首,慕容延钊所部将士各个奋勇向前。愣是硬生生从罗大春手里夺取了一处登陆点!越来越多的周军将士从这里扑上岸来,冲着纵深杀了过去!
张从富并没有责怪丢失阵地的罗大春,因为倒霉的罗大春刚刚被周军的床弩直接命中,长矛一样的弩箭将他硬生生钉在了地上,罗大春越是挣扎,伤口处的血便流得越快,而他的生命力就在这挣扎和流血中不断逝去!即便张从富心中不忍,命人将活受罪的罗大春捅死,可罗大春的尸体还在不断地抽搐着,伤口处慢慢变白,毫无血色,越发惨烈!
张从富怒声吼道:“亲卫营上前督战,后退者杀无赦!兄弟们,想想你们留在朗州的家人,你们现在后退虽然能保住一时性命,可你们全家老小都得被你们所连累!兄弟们,难道说你们连累着自己的家人去送死吗?!”
亲卫营的士兵们也在大声重复着张从富的话,许多武平军士兵咒骂着,却又无奈地顶了上去。眼看着突破口被一寸寸缝合,满头冷汗的张从富这才喘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李处耕从草丛里站起身来,举起战刀往前一指,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一边喊着,李处耕一边往前冲去。此时渡口后方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几道简易的鹿角迅速被推到了一旁,后周士兵们极为顺利地冲到了张从富所部身后,迅速向张从富的本部冲去。
武平军将士到了这个时候,彻底失去了信心与勇气,面临前后夹击的他们不会像周军将士一样奋勇杀敌,而是抛下了手中的武器,抱头鼠窜,或者连连叩首,乞求着周军的宽恕。
作为一名武将,李处耕很不愿接受他们的乞降,可是董遵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