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久候不至,此役只怕有来无回。
他自上了战场,就没有再怕死过,可是如今不同,如今有周湘,他不能叫周湘同他一起冒这个险,是以冷下面孔道:“你不走也得走,我已吩咐下去了。”
“李季元!”
周湘气噎,一时红起眼道:“我们是夫妻,生同眠,死同穴,你若当真要赶我走,我立时便死在你面前,也强如回去之后再接到你的噩耗。”
“你……”季元瞠目结舌,想不到她心意如此果决,心神不觉一阵激荡,良久才叹了口气,“你真是傻子!”
她傻吗?周湘破涕为笑:“你才是个傻子。”
夫妻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季元蓦地失笑,朝着周湘伸出手去。
周湘上前,亦是伸出了手,紧紧同他相握在一起,并肩出了战壕。
周湘跟着季元,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打了多久,她只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从葫芦岛带过来的一万人马,如今剩了还不到两千人。
身边跟着的几个侍卫官,也俱都挂了彩,好容易寻到一僻静处,便都对季元道:“三爷,小鬼子是打不绝了,咱们不能再这么挺下去,趁这会儿他们还没追来,我等护着你和少夫人先走吧。”
“大敌当前,岂有主将先逃的道理!”季元狠狠咬牙,啐了一口,他亦在战火中受了伤,半边胳膊都几乎让鲜血染红了起来,四下里一望,沉着声又道,“我得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更要给我父亲报仇。”
“三爷!”
侍卫官眼看他到此时还不死心,不觉苦心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几个死了,并没有什么,可若是你死了,以后李家军要靠何人执掌,你们李家又靠何人立足京师?”
季元道:“京师还有我大哥在。”
侍卫官道:“大爷是个文人,何曾摸过枪杆子?老先生又久病在床,你难道要让他老人家拖着病体出山吗?还有三少奶奶,你忍心叫她同你一道赴死?”
“我……”季元让他几句话问住,想着旧京的家人,一时倒没了主意。
侍卫官见他不言,松了口气,徐徐道:“三爷,您就听我们一句劝,同夫人快快逃出盘锦去,回天津港,务必守住天津水师。我们野战军虽亡了,可是水师还在,您还在,迟早有一天李家野战军还会东山再起。到那时,三爷再给我等兄弟报仇也不迟。”
两千人突围是困难了些,可要是掩护两个人走,却容易得多。
季元也知自己这一回若是不走,再想走就来不及了,是以便同副官和侍卫官道:“我走后,必带援军前来救你们。”
“三爷有心,我等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同他作别,季元狠一狠心,便带上周湘,在侍卫官等人的掩护下,一路往西而去,欲回葫芦岛,同当地张家军汇合。
叵耐他们对于盘锦着实是人生地不熟,东躲西藏,一路往西走了不下两天,忽的行至一处山前,季元猛然一瞧前方,倒是骇了一跳,前方乃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