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则变得有先见之明,规避一定的罪责。
宁王这时候,也急着出来打圆场,作总结,笑道:“各位先不着急下结论,到时候江彬来了京城,各位有的是时间,好好将他看清楚!”
宁王才不关心江彬怎么样,他关心的是江彬手中的那一份沉甸甸的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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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月亮刚探出个头,便又隐了下去,点点几颗星星缀在天幕之上,显得孤独寂寥。
江彬走出马车,站直了身子,往前方眺望。
“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江彬问着车把式。
“回禀大人,依照这样的速度,最快七天,最多十天,便可赶到京城!”
“嗯!那就十天吧!”江彬说完,又回到车内去了,眼前的景色如同他的心一样,迷雾遮掩,看不分明,所以干脆再接着睡一阵。
然而刚刚躺下,便又想起林骆的一番话来。
当日,林骆说出一个计策来,竟是:以疏间亲!谁能想到他江彬今日进京,不是去投靠宁王,反倒是准备去分化其内部。
“刺史大人,若是要发展京中势力,只是得到宁王的信任,这还远远不够。大人需要的是宁王对您的依赖,犹如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了。因此,学生以为,大人此次进京,可以分两步:
“第一步,带着家眷,入住京城,虽然动静是大了点,宁王可能也会有所疑虑。但是,往后什么事情都做在宁王眼皮子地下,戒备自然松弛。
“第二步,从康良开始瓦解宁王的势力。”
江彬复问:“本官该从何处着手?”
“自然是从宁王最为忌讳的地方——朋党开始!”
江彬想着,嘴里不禁默默念着:“朋党!”心内想到:“看来宁王野心不小。”
这次出行,江彬没有带上林骆,一来是林骆主动坚持留下,二来江彬也害怕林骆在京城太过扎眼,毕竟宁王可是早已对其垂涎三尺了。
一路上,江彬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都是吩咐手下的人代哭的,然而他也并不轻松,总觉得肚子中有着吐不完的气,显得十分压抑。
往事幕幕浮上心头,总让有种迟暮晚年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一趟到底是对还是错!”江彬每天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发日复一日地增多,甚至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自从三王之乱之后,江彬是有许多不甘,是有许多期许,可是一年多的平静生活,早已将他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此时的舟车劳顿,他才发现这些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所谓的宏图大志,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期待了。
可是,决定既然已经做了,进京城的马车是不可能再回头了,不然宁王怎能轻易放过自己。
听着外面车马粼粼,江彬眼前浮现的宗族中人疲惫的身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甩甩脑袋,江彬尽力使自己忘却这些想法,继续躺下,准备在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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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得——”
眼看京城在望,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江彬从睡梦中惊醒。
“老——爷——老——爷——”
“什么人?不是让你们到了城门口再叫醒本官吗?岂有此理——”江彬恼怒地喝道,越是到京城,心情越是糟糕,犹如一把干枯的稻草,稍有一点火星,便能腾起一团大火。
“老爷——是奴才——该死——该死——”这么说话的,自然是管家。
江彬一怔,不是让他留在永州服侍林骆的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莫非永州出事了?还是林骆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怎么回事?”江彬没有等到管家回答,早看见他手中拿的一封书信。
江彬猜得没错,是林骆写给他的。
“刺史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书信之时,相信大人已步入京城,而林骆也已经远避山林。刺史大人已年过古稀,风雨遭际远非常人可比,金裘玉马,富贵荣华,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享尽人生福祉。连日相处,本以为大人已金缕不问,惜时惜今,林某愚钝,本想化解这段干戈,才出此下策。可叹,可悲!可叹学生自负才华盖世,终究不能兼济天下。可悲大明百姓,终究躲不过这场浩劫!顿首百拜!”
江彬看完,叹息不已,望着不愿的京城大门,正自犹豫,却见远远走来一行人,华冠丽服,不由得摇头无奈,看来已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