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信使到达泰山的时候,已是七月二十,正值流民南下的高峰。
古时候,讯息传递的很慢;李农班师还朝,北伐军回撤这个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与此相反,大晋北伐的消息正流传的如火如荼。河北民众背着包裹,赶着家畜,拖家带口南下。每日渡河人数不下三四千。
面对爆发性的南下人潮,吏员缺缺的新义军想将所有难民迁移到泰山郡,显得非常吃力。
就地安置!非常之时,新义军怎能因循守例!
石青一声令下,军帅府和民部移驻肥子,在肥子、蛇丘、无盐、鲁县、驺城等地安置难民。东平国、鲁郡,连带济北国南部,实质归入新义军辖区。
军帅府刚迁到肥子,李农的信使就上门了。
带兵进朝为官?
一听这话石青立刻火了。不说愿不愿意为还有几个月寿命的石赵卖命,单就眼前的形势,他和新义军怎么离得开泰山。“李总帅怎么说?他不是允可,求皇上从乐陵仓为我们调拨些冬粮么?”
来使解释道:“总帅没特别交代。只将皇上的意思转达给石帅。何去何从,由石帅自决。”
石青烦躁地疾步快走,几个来回后,他霍地上前,紧握信使双手。恳切道:“大哥。你告诉总帅。一定要为新义军从乐陵仓调拨些冬粮啊。你这样告诉总帅。若是冬粮有望,石青得以安顿好新义军家眷,入朝也不是不可之事。”
难怪总帅说,新义军比乞活还艰难。果然不假,一军之帅,为了万石冬粮急成这般模样?信使看出石青的凄惶,有些同情。临走时安慰石青道:“某定将石帅的意思带给总帅。无论如何,会请总帅调拨些冬粮。石帅放心,在邺城,总帅说话还是管用的。”
石青热泪盈眶地送走信使,随后吩咐小耗子。“传令。三日后,全体志愿兵,义务兵各统带与到蛇丘集结。任何人不得延误。”
蛇丘位于肥子正南五十里的汶水北岸,属于东平国辖区。由于县城荒废的厉害,不再适合人居,新义军没再重建,保留了汶水码头后,在废墟左近新筑三个屯耕田庄,供南下难民安居。
八月初一清晨。新义军帅旗插上蛇丘最高处,帅帐扎于大旗之前。这儿是坍塌的北门城楼,约莫三四丈高。石青衣甲齐整,人和蝎尾枪并排笔立在废墟半腰,朝阳铺洒下来,废墟、大旗、圆帐、战士、钢枪尽皆抹上几分金黄的色彩。构成一副凝固、肃穆的画面。
八一!今日竟是八一!
想到这个日子,石青格外肃穆。许多年以后,这个日子将会成为一个神圣的日子。不管后来有多少人诟病,不管后来演变的是否让人失望;一千五百多年后的这一天,有着一群充满激情的热血军人,为了理想,为了民族,拿起了枪,开始战斗。。。
咚――――咚――――咚――――
战鼓低沉缓慢,新义军士卒从四周地平线上冒出,向他们的帅旗聚拢。
侗图和子弟骑到了、孙霸营到了、韩彭营到了。。。
王龛和淮阴降军也到了。投到新义军后,王龛部跟在石青身边,未明确归属。这时候的王龛部已失去了精气神,个个象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与其他新义军格格不入。正自缅怀激烈的石青不由皱起眉头。
王龛上前,机械地禀报:“禀石帅!王龛及麾下一百五十八人奉令前来,无人缺员。”
石青颌首,问道:“王将军北上以后,可有什么想法?”
王龛有些漫不经心。“王龛没有其他念想,兄弟们有个安身之处就行;得蒙石帅不弃,收为麾下,王龛及众兄弟感激不尽;若是有令,定不敢辞。”
“嘿嘿。这就是代陂之战的勇士?不过如此。”石青冷笑了两声。
王龛双眼一闪,露出几分峥嵘,旋即眼皮一搭,又复黯淡,沉默着也不辩解。
“怎么?不服气?可怜你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石青讥嘲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孬种!软蛋!被主子抛弃了,很委屈是吗?天生的奴才样,没有主子活不下去的东西!”
石青话语如刀,一字字一句句,毫不留情。不仅一帮降将受不了,其他将士也诧异不已。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石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