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隐不会知道,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在迎来期盼已久的黎明前,究竟会发生多少事。他只知道,将沈大小姐安全送回,跟刘大彪和阿鱼汇合;他只知道,回去后找到九宏世子和二王子,将他们也送走,此次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了。
刘大彪不会知道,在天亮之前,将会面临何种危险。他只知道,会有两百多个装备精良的敌人来袭;他只知道,虽然那些人的目标并非是他,但为了完成任务,也得顶上去;他只知道,在天门关,没有孬种,只要冲上去了,那便至死方休!
阿鱼不会知道,在刘大彪和铁舌头强悍战斗力的镇压下,食盒里的好吃的自己能抢到多少。他只知道,迎敌之前得吃饱了,才会有力气;他只知道,今晚的酒很香,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这等好酒了;他只知道,他做了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因了这个决定,万俟军爷会很安全!
天隐向往宁静平和的早晨,刘大彪向往热血沸腾的一天,阿鱼则向往好吃好喝的日子,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兄弟,是顶好的,可以为保护彼此而不顾性命的那种。铁舌头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肯答应刘大彪和阿鱼的请求吧,或许,他另有目的,也说不定。
三个人,在归云居席地而坐,面前,是个硕大的食盒,手中各自捧着一坛好酒。吃着,喝着,笑着,等待着黎明,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真他奶奶的过瘾,多久没这么痛快了,就怪队率管的太严!不能喝酒,不能骂娘,不能打架,这他娘的哪是爷们过的日子,烦都烦死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刘大彪醉了,发着酒疯,吼着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阿鱼静静地听着,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想着从前的事情。想着那个冬天,天隐收留了奄奄一息、毫无用处的自己;想着在天门关,天隐耐心地指导除了蛮力什么都没有的自己练武;想着刚刚那场恶战,天隐无论如何不肯抛下自己,与自己力战到底。
阿鱼有时候很笨,但也会有很多可以回想的记忆,看着手舞足蹈、满口胡言乱语的刘大彪,叹了口气,道:“军爷是个好人!”
闻言,刘大彪又猛灌一口酒,指着阿鱼的鼻子,吼道:“那小子当然是个好人,就他娘的太好了,才让老子操了这么多心!他奶奶的,就没一次肯听老子的话的,叫他走就快走,非要留下来,拼命就那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这次老子就不让他掺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军爷说过,要带咱们再去吃一次白鱼和淡虾的,军爷说话从来都是作数的!”阿鱼自言自语着,他真的很想,很想三个人一起去白宝堂,不是因为馋,只是因为一起吃东西很温暖、很舒服。
“死胖子,别做这个梦了,队率不可能赶过来的!俺也想去,再吃回那个鱼啊虾啊的,让那个讨厌的丫头看看,老子什么不会,老子哪里土了?他奶奶的,那丫头要是真成了队率的婆娘,会不会挑唆队率给老子小鞋穿啊?哈哈哈哈哈,要真是,老子就不回去了,今天杀个够本就不白活了!”
人,什么时候能称为勇敢,是长官逼着上战场的时候么?肯定不是;那会是强敌来临、以寡敌众的时候么?显然不是;可不可以是喝醉了酒头脑混乱的时候?应该不是,醉了就是醉了,发酒疯永远不能等同于勇敢!
但此时,没人能说,刘大彪没有勇气,尽管他有些醉,尽管他的手有些抖,尽管他过于激动了些。现在的刘大彪,一定是充满勇气与力量的,而且比任何时候的状态都要好。因为,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去战斗、去拼命,他的身边,有兄弟,他的心里,有兄弟!一个肯为兄弟而战,能为兄弟而战的人,会不是勇敢的么?
看着激动非常的刘大彪,阿鱼很理解,他也知道,可能这就是自己最后一个黎明了。想到即将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他也害怕,很害怕,只是他无法像刘大彪一样藉由耍酒疯骂娘驱赶心中的恐惧。他能做的,只有无悔,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么做,天隐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喝吧,你一口,我一口,渐渐就会发现,酒,真的是好东西。喝了,就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怕了,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阿鱼看着天隐离去的方向,轻轻地道:“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