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啊,可是停下来又怎么样呢,会有一个人在你身边温柔地笑着,或是有一群人在你身旁没心没肺地闹着吗?
云常似乎看出了天隐迷茫的根源,突然换了一副语气,轻轻地问道:“有些事,急不来的,只能一点点解决;有的路,看不到的,只能一步步走出来。”
“第一步该如何走?”
“这要看你自己了,我先问你,这些天习武中你为何不肯还手?”
“还手就会伤人,我不能伤害熟悉的人!”这是天隐一贯的原则,在天门关是,在冷水镇是,在这里仍然是!
“你有要保护的人么?”
要保护的人?应该是有的吧,只不过现在太晚了,这样的人不在了,这件事从天隐醒来的那天起就一直盘亘在心头,如荆棘般刺痛着天隐的心。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好好保护他们?为什么,自己没能做到想做的事?
“你知道么,想要保护一个人,就要有杀人的觉悟!你的所谓的原则,只会让你身边的人受伤!你很强么,在我面前你不过比蝼蚁大些而已,你再怎样挣扎也动不得我分毫!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做法是一种傲慢,是一种懦弱!你不过是给自己逃避的借口,为了身边值得保护的人,不顾一切、刀剑染血、血流千里,这种勇气你有么?为了必须要到达的目标,虽千万人吾往矣,这种魄力你有么?为了关心你、信任你、跟随你的人,即便只有一人,即便手无寸铁,也要顽强的活下去,这种韧性你有么?”
云常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天地间最伤人的偏偏就是实话,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谎言,至少这样会使心痛的轻些。天隐知道云常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自己错了,可心里就是不好受,似乎有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压着。再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沉默以待。
“如果你想走下去,就必须面对走过的路,有些话必须说出口!”云常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瞪着双目紧紧地盯着神色迷茫的天隐。
“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你心里一直在喊着你是对的,言不由衷的话不说也罢!”
云常尖锐刻薄的话终于激起了天隐的血性,只见他一跃而起,紧握着双拳,嘶吼道:“我没有对!如果我对了,为何刘大彪会死!如果我对了,阿鱼为什么不见了?如果我对了,为什么我又是一个人了,我曾有过兄弟,我曾有过愿意跟随我的兄弟!”
“既然你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为何不改?”
“改?如何改?”似乎没了气力,此时天隐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单薄、可怜。
“那要问你自己。”
“为何,你不肯告诉我?”
看着已露出恳求神色的天隐,云常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是云常,所以云常的做法不适合你。若果你想以‘天隐’的身份走下去,有些答案必须靠你自己去找寻!”
“该如何寻找?”
“细细地想,你会找到的。天色不早了,去收拾一下好好休息吧。”此时的云常已放下朴刀,彻彻底底的恢复了老管家的模样,神色亲切地提醒着天隐接下来该做的事。
看着夕阳下笑得亲切和善的云常,天隐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似乎之前发生的都是幻境。可是云常身上笼罩的那层神秘的气息确确实实地提醒着天隐,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了。带着满心的困惑与疑问,天隐离开了后院,只留下了云常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当天隐消失在黄昏的金黄中,云常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老常,你这么做对我的好孙儿而言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有些事他早晚都要面对的,晚不如早。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的!”云常望着远方的火烧云,眸子里闪烁着通红的光芒,不知这是晚霞的颜色,还是云常内心的火焰?
“行行行,刺激刺激那小子也好,哈哈哈哈哈!话说那小子今年十五岁了,老常,你看是不是?”
“老爷的意思是?”
“听说他跟沈家的丫头相处的不错,人家姑娘还送了他一只香囊!哎呀呀,老爷我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厉害,要不怎么打了一辈子光棍,啧啧啧。”
“我明白了,会尽快办妥的,老爷放心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老常就是痛快,走吧,看来我有希望抱上、抱上,就算是……”
“曾孙子。”
“对对、曾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头西下,两个老人,一个笑得心花怒放,一个笑得若有所思。一起走,迎向新的一天,或许对于天隐而言又会是个痛苦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