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业已近夜,畅春园内清溪书屋附近的关防却比平日里严密了数倍不止,几名康熙身旁的近侍太监如刘进忠陈福等不断匆忙出入于康熙寝宫及一旁的耳房,面色皆是难看的紧。耳房之内,随侍的马齐、隆科多、马尔赛三人亦是焦躁已甚,坐立不安。马尔赛在三人之中年纪最轻,亦最沉不住气,在屋内转了两圈,终是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住马齐:“马相是内阁首辅,这事儿还得您掌总定个章程呵,主子从一早到现下一直昏睡不醒,照说该使人去请阿哥爷们过来候着,万一……。”隆科多阴沉着脸,闻言颔首道:“我也是这个想头。虽说主子前两日口谕只说是略感风寒停了禀事,将养几日便能大安。可眼前的状况,实在凶险的紧。适才刘胜芳赵德就请用重药。眼下若是阿哥爷们不在跟前儿,若是主子醒了倒还好说,否则…你我等就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少停,眸中精光一闪,又补了一句:“我已严令侍卫,园子里的服侍人等,一律不得出外交结消息,否则打死无论。”
虽说隆科多言语之中只说了十停之中的五停,然当时间在场的哪一个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康熙数年前曾预立遗诏,可其中关于后嗣之君一事却是只字未提。现今无论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亦或身在西北的大将军王胤祯,个个都是圣眷非常,谁得了储位,都不意外。除却这些热灶头,皇嫡长孙弘皙常年伴与圣驾左右,对于其父失去的东宫储位心思也是火热的很,向来性子澹泊的十二阿哥贝勒胤祹是近年得了大用的,亦难说就不在圣心之内。与此情形下,若是康熙对于大位承继未有明旨便撒手驾鹤,这个年景里难不成再召集八旗亲贵共举议立皇帝不成?真若如此,怕是皇城之内就能上演一出手足束甲相争的大场面。单凭他三人之力,又何以能服众回天。
马齐紧蹙了眉头,思忖了片刻,道:“主子常说北人不宜用参,然而今这情势,怕是真到了哏节上,刘胜芳那个独参汤的方子也不得不用上一用,只求能让主子尽早回了神。”他稍一顿,似是终拿定了主意,语中多了几分决绝,又道:“刚才进了针,再隔半个时辰,圣上仍不醒,便用这独参汤。日后…若有事,我一力承担了便是。”隆科多、马尔赛相视一眼,皆为之动容。隆科多缓缓道:“如今事急从权。刘胜芳的方子,当由我们三人共署。”马尔赛面上略一抽搐,却并未言语。
正当其时,魏珠匆忙进得屋内,面上带了喜色,紧着道:“三位大人,主子方才醒了,让三位即刻觐见。”这一句话,不吝于天上的仙音,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再瞧着彼此,脑门上一层密汗,都有些脱力之后的苍白之色。
稍整理了朝冠袍服,三人出耳房,于门前报名而入,正欲行礼,陈福止了他们动作,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