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杨立诚长出了一口气,却突兀的问道:“那若是学生的话中有狂悖之语,甚或大逆不道之言呢?”
“为师都已经领着你们,连诛杀翰林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又还有什么话是不敢听的?”,任令羽已微微有些不悦,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却又发觉自己语气太重,忙又转圜笑道:“既然已经共经历过患难,那守正就大可毫无顾忌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除了什么事,自有为师担待。”
“好,那学生便放胆了。”,见任令羽已经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杨立诚也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心防:“学生以为,陈英许寿山高腾云等诸公之死,之所以无法唤醒我举国同仇敌忾之志,其关键还是在于民智未开四字!正所谓家国家国,我国之民众,因大多家贫,无入学之川资,故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而凡此辈愚民,其心中往往都是有家而无国,视国事犹如丝毫不关己之身外事,故而对国家之兴亡几乎是全无挂牵,自然也就不会因三公之死而生出报国之心……”
“至于那些所谓自幼便受圣人教化者……”,杨立诚嘴角不自觉露出讥刺的笑容,“其所关注着,功名二字而已!正所谓名利名利,名在利先,何者为名,死守所谓四书五经圣人之教而,此等人便如那文廷式,满口的仁义道德忠君报国,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打着如何钻营以谋晋身之阶的小算盘,抱残守缺,唯利是图,自然也不会把国家之兴亡放在心上!”
“一言以蔽之,我煌煌中华之所以有英雄而无以成时势,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那便是我大清朝今日的体制,已是僵死了烂透了,再无半丝鲜活可言。故而,学生以为……”,杨立诚望着对面不动声色的任令羽,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犹疑,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老师此次赴欧购舰,虽已有所小成,但即便最后成就大于今日,对这个大清而言,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我国之积弊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动干戈而不能救也,区区一个强兵械壮海军……最多,也不过裱糊而已!”
振聋发聩!
任令羽面上沉静若水,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在这次随他出洋的四名随员中,张景星沉稳练达深沉多智。更是最早便追随他的,自然最为他所看重;而宣华虽多了一层张佩纶“年家子”的身份,但毕竟才学过人。又在官学生中颇富人望,故而也是要招揽的;至于何乾霆。则是豪勇敢为,要做暗杀文廷式这等大事,自然也少不了这样李逵式的人物……
独独这个杨立诚,选择他。只不过是因为张景星地一力坚持而已。任令羽不由得下意识的扫了眼张景星,却见到这个得意弟子亦是满面深思之色,想来他虽然早已对杨立诚有“见识过人”的评语,但却也没想到此子地目光竟深邃若此!
“这简直就是个提前诞生的革命者么……”,任令羽淡淡地望着杨立诚,心下思忖道。
而杨立诚也恰在此时又开了口:“这些话。原本学生也是没有想得如此明白的,直到读了老师写的《少年中国说》,方才如醍醐灌顶……只是碍于形势格禁,一直没机会当面向老师请教……”,他望着任令羽的目光中已多出了几分崇敬,“后来见老师斩杀文廷式那等腐儒,学生这才敢壮着胆子对老师和盘托出,若有狂悖之处。还请老师海涵。”
“没有……你……说得很好!”。任令羽在心中小心地措辞,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可并不是那篇《少年中国说》的原创。而这个杨立诚却全是凭着自己个人的洞察才有了如此的见识……
正当他还在犹豫着该如何说话时,却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轻轻的鼓掌声。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说得真好!”
坐在任令羽对面地张景星等四人闻言一齐望去,旋即各自惊呼出声----“严总办?”、“总办大人”……
任令羽诧异的回头,却见刚刚送走何塞.里克尔梅的严复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位天津水师学堂总办的双眼闪着惊喜地光,正灼灼的盯视着仍神情自若的杨立诚,而后者正如张景星等人一样的起身,对严复行礼道:“给总办大人请安。”
“后生可畏啊!”,严复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杨立诚,眸子里满是惊喜之色,“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当真是难得啊!”
“几道兄过谦了。”,见到严复到来,任令羽胸中竟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轻松,他也跟众人一样站了起来,一手搭在严复的肩上,对杨立诚道:“守正,严总办新近译了一本书,名为《天演论》,其中于你所关心之事亦多有涉猎,你不妨借来一读……嗯……”
他扫了眼一旁地落地钟,“快七点了,各位,我们不如先把晚饭叫进来,边吃边聊吧……”
独独这个杨立诚,选择他,只不过是因为张景星的一力坚持而已。任令羽不由得下意识地扫了眼张景星,却见到这个得意弟子亦是满面深思之色,想来他虽然早已对杨立诚有“见识过人”的评语,但却也没想到此子的目光竟深邃若此!
“这简直就是个提前诞生的革命者么……”,任令羽淡淡的望着杨立诚,心下思忖道。
而杨立诚也恰在此时又开了口:“这些话,原本学生也是没有想得如此明白的,直到读了老师写的《少年中国说》,方才如醍醐灌顶……只是碍于形势格禁,一直没机会当面向老师请教……”,他望着任令羽的目光中已多出了几分崇敬,“后来见老师斩杀文廷式那等腐儒,学生这才敢壮着胆子对老师和盘托出,若有狂悖之处,还请老师海涵。”
“没有……你……说得很好!”,任令羽在心中小心的措辞,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可并不是那篇《少年中国说》的原创,而这个杨立诚却全是凭着自己个人的洞察才有了如此的见识……
正当他还在犹豫着该如何说话时,却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轻轻的鼓掌声,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说得真好!”
坐在任令羽对面的张景星等四人闻言一齐望去,旋即各自惊呼出声----“严总办?”、“总办大人”……
任令羽诧异的回头,却见刚刚送走何塞.里克尔梅的严复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位天津水师学堂总办的双眼闪着惊喜地光,正灼灼的盯视着仍神情自若的杨立诚,而后者正如张景星等人一样的起身,对严复行礼道:“给总办大人请安。”
“后生可畏啊!”,严复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杨立诚,眸子里满是惊喜之色,“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当真是难得啊!”
“几道兄过谦了。”,见到严复到来,任令羽胸中竟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轻松,他也跟众人一样站了起来,一手搭在严复的肩上,对杨立诚道:“守正,严总办新近译了一本书,名为《天演论》,其中于你所关心之事亦多有涉猎,你不妨借来一读……嗯……”
他扫了眼一旁的落地钟,“快七点了,各位,我们不如先把晚饭叫进来,边吃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