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充实后宫,对儿帖来说,更是一种无形的羞辱。
儿帖对此很有怨言,也很恼怒成吉思汗,但她在面上从来没有表露过,反到对成吉思汗的其他女人很大方,非常好的维护蒙古大皇后的形象,显示出自己的宽容与豁达。可私下里,她甚至找过一些年轻英俊的男人做自己的入幕之宾,以报复成吉思汗。
这点,成吉思汗知道,但他从来没说过她,也禁止其他人传言这件事情,甚至将那个将此事秘密禀报给自己的侍从都借故杀掉。
他为什么这么做,儿帖也知道,但她还是很恼怒他,一直到他死亡地消息传来,她突然想开了,没什么人劝,就她自己突然想开了。而想开的同时,她也感觉自己的心死的,跟随那个强大的男人一起死去。这些天她常常想起他们年轻的时候,在河边策马,在草丛中欢笑,那个时候是多么开心欢乐,虽然后来他成为人人敬畏地成吉思汗,但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那个憨实中带着点狠劲的少年郎。
如今要说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就是这两个儿子,术赤,察合台已经死了,还有木华黎,博尔术,速不台,赤老温,者勒蔑等等,许多熟悉的人都在这场和大宋地战争中死去,自从他成为成吉思汗以来,她还从来都没想过,他会遭遇这样的失败,那些勇猛的将军,包括那个让自己嫉恨的也遂,都死了,这些为蒙古出生入死地勇猛大将们,伴随着他们大汗一起长眠。
她有的时候很想去大宋看看,她想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国家,怎么会让他,还有那么多勇猛的蒙古将军战死在那?难道他们的战士比我们蒙古勇士还强大吗?正在惑的时候,一个极度愤怒的熟悉声音贯入她的耳朵,让她睁开眼睛:
“四王子,我忽必来身为先大汗的贴身卫士,本该追随先大汗而去,现在活着,只是为了见证先大汗的遗言不被亵渎,如果你怀我忽必来有私心……呛”一把闪亮地金刀被忽必来拔了出来,倒转刀柄递给拖雷,“这是先大汗赐给我的金刀,你可以用它杀了我,我忽必来绝不躲避!”
气氛倏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看着拖雷,看他到底要怎样!
看到被递过来的刀柄,拖雷原本坚持的眼神跳了一下,再度转向忽必来激愤的脸上:“忽必来那颜,您是我父汗最信任的勇士,也是我们蒙古熟知的四犬之一,如今您在草原上的威望如同那初升的太阳,不可阻挡。请您相信拖雷,绝对没有违背父汗遗命的意思,而且合撒儿王叔也是质您地话语,只是为了维护我们蒙古传统,才不得不这么说,请您不要见怪!”说完,抚胸敬礼,表示歉意。
“是啊,是啊,四王子也不是要违背先大汗遗命,只是蒙古传统一贯如此,就算你们逼迫四王子也是没用的!”失吉忽秃忽也站出来打圆场,脸色到是很坚毅,“不过就算有先大汗遗命,我们还是应该遵守蒙古地传统,这是长生天给我们蒙古人流传下来的,不遵守这个传统,只怕整个蒙古部族会不服,造成我们草原上地混乱,还请忽必来那颜多为我们蒙古考虑考虑!”
“是啊,忽突忽说的对,我也不是针对你。忽必来,我们也曾经并肩奋战过,我合撒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只是觉得就算有我哥哥地遗命,也需要蒙古各部认
样才能让新大汗更受拥戴,得到我们蒙古人的认可,样!”合撒儿语气略微软和了些,不过却没有做半点退让。
忽必来悲愤的看着他们,心中不断想起成吉思汗在召集诸人前秘密对他的交代:忽必来,你要记住,如果有人想违背我的遗命,你就帮我打消他的念头。
陪伴在成吉思汗身边这么多年,忽必来经历过许多,也看到过许多,这让他对拖雷等人的心思看的很清楚,他们并不甘心遵守先大汗的遗命,或许四王子没有这样的心思,仅仅是要带兵去对付那些宋人,但其他人,特别是合撒儿就说不准,想起先大汗对他的怀,忽必来更是心中透亮。
但他不是个长于机变的人,他最大的优点是忠诚勇猛,但缺点也是这,他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才能让四王子遵守先大汗的遗命,不要在这个时候挑战窝阔台的权威。激愤无奈下,他那颗忠诚的脑袋下了个极端的决定,他蓦然大吼一声:“大汗,您一去,果然有人起了异心,想违背您的遗命,忽必来无能,不能完成你的托付,就让我继续追随您吧……”大吼中,忽必来手中金刀倒转,向着自己砍去。
“不要……”儿帖猛然站起来,正想阻止,却感觉头一晕,脚步一顿,差点没有摔倒,旁边地忽兰连忙扶住她。
而其他人却是没想到忽必来如此刚烈极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忽必来已经倒转金刀割断脖子,他自杀的动作坚决而迅猛,不带半点犹豫,喷溅的鲜血洒到拖雷和合撒儿身上,让他们呆若木鸡。
啊
大帐中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呆滞的看着手持金刀,悲愤自刎的忽必来砰然到地,大汗最后地忠犬,名震草原的忽必来就这样死了,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拖雷,合撒儿,你们意图违背大汗遗命,虽然现在逼死忽必来那颜,但你们不要忘了,我,还有这帐中所有人都知道先大汗的遗命,你们如果想达成自己地目的,就把我们都杀了好了!”耶律楚材面色狰狞,须发俱张的首先发难。
被他这么一说,和忽必来同为成吉思汗十伴当的畏答儿和术赤台猛然站了出来,悲愤地看着拖雷和合撒儿,显然也是认为他们逼死了忽必来。
这两人虽然没有四犬四骏那么有名,但他们也是硕果仅存的蒙古大将,如今忽必来一死,他们更是成为蒙古诸将之首。此刻怒目看着拖雷和合撒儿,自有一种威势,让他们二人一阵心虚,合撒儿不甘下,对着耶律楚材大骂道:“你这金狗胡说八道,诬蔑我们,我定然不放过你,我……”
“哼,合撒儿王爷,我是不是冤枉你,这满大帐的人都看着,先大汗和忽必来那颜也在长生天上看着你们,我是金人,但到底谁对蒙古忠心,我想大汗一定会看的清清楚楚,不比那些口口声声维护传统,而漠视先大汗遗命之人!”论及口舌,耶律楚材根本不怕合撒儿,而且此时关系到继位的关键,万万不能有有半点含糊和退让,所以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拼死也要维护窝阔台的汗位。
合撒儿被耶律楚材说的怒火高涨,正要再说,已经走到忽必来尸体旁的儿帖已经断声冷喝:“够了,现在忽必来已经死了,难道你们真要自相残杀不成吗?”摸摸还带着余温的忽必来,儿帖眼中露出深切地悲哀,又一个老人走了,而且走的这么不值得。
喝止了合撒儿,儿帖突然站起来,脸上不再是那种万念不挂的死寂,而是一幅冷峻威严,带着不容违逆的神态:“窝阔台,拖雷,你们都是我生的,现在你们父汗不再了,我现在暂监国政,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母亲怎么说就怎么做好!”窝阔台连忙站出来,就连在忽必来死后一直脸露不安,沉默不语的拖雷也赶紧表示赞同,其他宗亲贵戚,包括耶律楚材这样的勋臣也表示没有意见,就连力挺拖雷的合撒儿也在犹豫了一下,表示认同儿帖监国。
根据蒙古惯例,大汗死后,继位者必须经过宗亲、贵戚和勋臣参加的库里台推举,大汗与臣属各自宣誓之后,才能算正式即位,合法地行使汗权。在这段汗位空缺时期,先可汗的幼子可以以大斡耳朵继承人身份监国,这就是合撒儿和失吉忽秃忽等人坚持所在,认为这段时间蒙古应该听从拖雷地命令。但同时还有另外一种传统,就是也可以由先可汗大妃监国,也即是儿帖监国。不过无论谁监国,都要同时负责筹备召开选举大汗的库里台事宜,选举出新大汗。
不过以此刻蒙古地形势,谁监国所带来的意义是完全不同地。蒙古草原很大,要将那些宗亲,贵戚和勋臣召集到一起,没有个一年半载估计很难。这段时间国政落在谁手上,那他就可以代行汗权,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好。
耶律楚材就是看出这么做的危险性,才坚持要让拖雷以君臣大礼拜窝阔台,先把名分给定下再说,合撒儿等人肯定有别地心思,所以才坚持反对。
不过无论怎么说,随着忽必来一死,一直保持沉默的儿帖终于站出来接过监国权,取得这个效果,算是耶律楚材等人最好的结果。毕竟儿帖不仅是拖雷,也是窝阔台的母亲,就算想偏帮拖雷,但有成吉思汗遗命在,她也不会做,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肯定不会薄待了谁,最重要的关键是,就算她不同意窝阔台的一些决定,但对窝阔台的准大汗权威无损,这和拖雷反对的意义完全不同。有她监国,才真是皆大欢喜,避免蒙古内乱的最好办法。
看着耶律楚材等人的得意,合撒儿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偏过头去想着眼前的局面。
儿帖喝止了帐中争吵后,面带哀伤的将忽必来的遗体整理好,拖雷和窝阔台连忙上前去帮忙,拖雷还想把忽必来手中的金刀取下,儿帖制止了他:“这是你父汗给他的,就让他带着去见你父汗吧!”
窝阔台连声应是,拖雷眼中闪过深深的内疚,对着忽必来行了一礼!
收敛好忽必来,儿帖让畏答儿和术赤台将他带去安葬,就葬在这片草原上,让他永远的陪伴成吉思汗。
两人领命而去后,儿帖宣布:“今天大家都不冷静,明日再议事,都离去吧!”
帐中其他人互相看看,应了声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