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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谋夺青州府(2/2)

而下,如此燕云战事,一则图我精铁盐米,二则探看我朝精良兵马战力,倘若此二事尽为他所知,中原之地,只怕又复晋唐之后,生灵如刍狗,坏我大好河山也!”

    岳飞毕竟年幼,不知这等大事,只是不解。

    张叔夜叹道:“如此,我朝内有反贼,外有胡虏,内外交困,如之奈何?只朝廷里,自许清流,夸夸其谈者十之七八,又有无谋奸党乱政,我虽一方太守,无可奈何。只好任凭这一身功名,哪怕万人唾骂,急切剿灭这山东反贼,伺机弹压江南方腊,如此,备军河北,以防金贼。非是无有爱民之心,眼见汉家天下,又添烽火战乱,倒教下官怎生个计较是好?”

    岳飞慨然而拜,道:“太守苦心,俺自知知,愿为太守前驱,日后驰骋燕云,不辞马革裹尸。”言罢又甚迟疑,道,“只是宗太守与他众人不愿,莫非果然要弹压不成?俺看这一拨反贼,骁勇无双,更有知兵之人,如若教他得知我军里纷乱,反为所图,只是不好。”

    张叔夜笑道:“他等无谋之人,只要成事,那慕容彦达贪婪之心,又有禁中贵妃相助,青州府,必不能长久驻之。此人不知兵,也不知治民,我若以大半军功酬他,青州府,当入贤良手中。彼时,以钱财付那山民猎户,区区卑微愚民,能济甚么大事?如此,青州安,日渐京东两路安,徐徐图谋燕云,困剿金贼,教以王化,不有数十年,大事可成。”

    言罢,无限惆怅,又语与岳飞道:“此事说来翻覆般容易,却要许多时候,只怕两路方定,我已不在人世。鹏举贤良方正,大好快事,当负你等之辈。须谨记,只为我汉家天下,大宋朝廷,便是毁誉一身,有何俱之?大丈夫行事,只求无愧,成大事者,有美誉赞之,也有毁言污之,若计较这斤斤身外之物,无非一介妇人耳。”

    岳飞不能甚解,却觉此言甚是有理,当时心内存住,道:“虽不能一时得解,却觉太守之言,暮鼓晨钟一般,俺自徐徐习之,缓缓知之,定不负太守苦心教导。”

    张叔夜心内大定,教他先行歇息,自家静坐半夜,黯然叹息不已。

    待天明时分,张叔夜也不升帐点将,只教左右传令,埋锅造饭,一时间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半日厮杀,那破了胆的官军,方缓缓收心,正讨要了干饭,忽有东方烟尘卷来,一彪人马,不过二三百人,却挟怒而来,当先三个凶汉,当头的黄马大刀,势不可挡,挑开了营寨,直冲横撞,眨眼间杀入中军帐外,再复一把火,登时纷乱。

    众人视之,此人十分有名,便是那石宝。

    又他之后,一人持铁链长枪,悍不畏死,只求杀敌,虽无石宝十分本领,奋勇尤有过之,一言不发,斩将夺旗,也不可挡。

    此人众人也知,唤作火眼狻猊邓飞。

    再后又有一人,烈马红袍,面如冠玉,飒飒英风,一见倾心,一把长枪,纷纷落如梨花,又有长弓,腰悬箭壶,俯拾灵捷,本是将门后种,青州良将,人称小李广,神射举世无双的花容便是。

    这三人,引轻伤一行骑军奋勇杀入,趁了官军不备大杀一通,临去又添一把火,休说那辎重折损,便这口边的干饭,再也饮用不得。

    待去后,张叔夜着实不知怎生个安排,他不曾料想这反贼一众半日厮杀尽皆带伤,如今尚仍能厮杀,如此悍勇,着实平生仅见。

    “如此好汉,不能为朝廷所用,甚憾!”宗泽目视这一骑未损的骑军扬长而去,由不住怅恨交加,黯然摇首叹道。

    张叔夜见一顿饱餐不得,只好又命安排,再吩咐将士,四面撒出斥候探子,好是不易好歹将口边的吞食,急令三军起行,浩浩荡荡往山内杀去。

    行不半路,后头辎重后军陡然大喊,不片刻又有烟火起,传令兵疾驰而来,迎面报道:“那反贼,俱在身后,趁了我军不查,将粮草焚烧十之二三。”

    张叔夜道:“往西去,便是广阔大地,无处可藏身,贼必有所图。更有贼首不曾出面,彼既中伤,安能反复再三寻衅?当是要乱我军心,只管警惕慢行,不必复言!”

    又行不数里,半山道里,一声喊,杀下数百人,张叔夜视之,当是反贼全部,大喜便教合围剿杀,不防那军只侵略接触,山头一声鼓响,缓坡上冲出数骑,乃是石宝等众,竟一个不少,便是女将琼英,也在其中。

    待要合围之后,这数将并不分兵,合在一处,自东杀入,自西杀出,穿凿而过,又复扬长而去。

    如是再三,张叔夜点查辎重,折损不浅,又看粮草,教那反贼抢劫许多,要合围时,不知这贼众落脚,便如狼群,进则凶狠,退不流连,休说捕捉,折损一个也不曾见,反倒将军中将领,带伤者不知凡几。

    这一日,眼见天色昏黄,那一行军马,便有伤在身的,歇缓大半,又自西杀来,入了东山。张叔夜毕竟不能安心,不见赵楚,他心有忌惮,有将来贺,道:“那贼酋几日不见,想是早已崩亡,待寻他尸首,正好请功。”

    张叔夜心有不悦,却灵机一动,命三军齐声高呼,道是贼酋已亡,降者可面杀身。

    以张叔夜猜测,这等草莽里人,意气用事,安能忍受此番作难,当时命三军各自警惕以防夜半劫营,却不防天色将将晚时,营外火起,却不入来,火光里一将跃马持枪大笑,道:“张叔夜老儿,可见肆虐京师的赵大郎?”

    本他军令下时,那官军里将士,自有当真的,只当那凶神早已丧命,如此火光里看的清楚,便那一身伤痕,也不见了影踪。

    登时军心哗然,一身疲惫的,骇个半死,终究不曾杀入,方略略安心。

    又不片刻,东首里行来一行人马,打了青州府军马旗号,迎入内里问时,引军大将笑道:“只听这数百反贼,太守竟奈何不得,知州乃命来援。”

    张叔夜心内大怒,又不好拒绝,只好教安排歇息,道:“正好依靠,天明时分,四面埋伏,就此不动,待他三五日,且看这贼自投罗网来!”

    只他等哪里知晓,赵楚伤势颇重,哪里能片刻便好,强自装束了,方按捺疼痛归来,孙二自外间里来,道:“青州军马,大半俱已来援张叔夜,以俺看来,这州所里人马,如今不过千余。”

    赵楚大喜,急命上下点查,整束兵马,便往青州府里走。

    石宝道:“这里有了变故,那州所里,安能大意,只怕这些许人手,便是入城,当不起外头张叔夜合围。”

    赵楚笑道:“念奴入城,已有十数日,入城不难,待三五日后,众家弟兄一身伤势痊愈,方是行大事好时候。”

    众人虽知崔念奴手段,只是不信数日之间能取一城,只是赵楚心意已决,只好暗自吩咐俱各警惕,撤开左右斥候,恍如山野里风,卷往青州府里来。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