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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唐达仁蓦然重重一拍身边的案几,“今天下午郑家送来的那个女子就留下了,年前婚事一定要办”
发狠赌气的说完这番话后,唐达仁就背起手气冲冲的回了房间。留下唐松莫名其妙,“那个郑家送来了什么女子?”
唐缘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罪过罪过,真是怠慢人家姑娘了,你且在此等着”
快步出去之后不多久,唐缘就又重新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容光逼人的少女。
这少女与柳眉、上官婉儿、太平乃至水晶等唐松身边走的亲近些的女人都不一样,从容貌到体态,再到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神态气质,活脱脱就是古代神品仕女图的真人版。
看着这么一个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少女,唐松微微蹙了蹙眉,又怕惊吓着这位容貌举止,一行一步都精致到近乎完美的女子,是以眉头一蹙即舒,温言说道:“你是锦绣绸缎庄郑掌柜家的女公子吧?这半日倒是委屈你了!令尊的一些话只是玩笑之言,切不可当真以免误了你的终身,且在我家随意用些便餐,待餐罢就让家姐送你回去吧”
女子闻言,莲步轻移上前福身一礼道:“奴奴小字窈娘,此来尊府虽是由阿爷护送而至,然则确是出自奴奴自身心意。奴奴自忖容貌粗陋,身份低微,唯愿侍立书房为郡侯抚纸磨墨,则余愿足矣”
这还遇上个发烧友,真是要命啊!郑胖子这不是添乱嘛。
唐松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窈娘面前,“你容貌绝美,气韵亦堪称上佳,若能择一良人必被视若珍宝,如此琴瑟和谐岂非上佳之选?我虽有几分薄名,但那都是虚的,当不得真。更不值得你如此委屈自己为奴为婢。听我一句,你若是真喜欢《珠玉集》,就更该离我远些,如此对你对我都好”
窈娘闻言低下头去,露出一段白生生如凝脂般的颈项,没再说话。也绝无退走之意,如此以来,她的意思也就明显的很了。
唐松真是无奈,只能冷下心来。“你父亲送你来此的缘由远非你想的那般简单,难倒你真就愿意做一个商贾贸易般的筹码?”
这话若是放在后世,十个女子中至少有九个必定是不肯的。孰料窈娘闻言竟没有半点气恼神色,声音依旧是清脆好听,“阿爷生我养我,奴奴若能有以为报,自然是甘心情愿”
至此唐松也是彻底没办法了。
便在这时,唐缘走上前来伸手揽住了窈娘的肩臂白了唐松一眼道:“这般如花似玉的妹妹别家是求也求不到的。你倒好!阿爷也是极喜欢窈娘的,此事便由我做主,人留下了!便如她所言先在你书房中抚纸弄墨就好”
说完,唐缘也不给唐松再说话的机会。牵着窈娘便出了正房。
目送两人出门之后,唐松回到座位上伸手轻叩着身边的高脚茶几,窈娘若真在家中扎下根来,他唐松也就算与天下有数的大富商锦绣绸缎庄郑家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种紧密的捆绑究竟是利大还是弊大?
郑胖子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以他的性格料来近日必有所求。而且所求必定不会小,他会求什么?自己届时又当如何自处?
郑胖子与唐松的关系毕竟不同,窈娘亦是初见,唐松又不是那等容易被女色所迷之人。是以第一反应难免有这些对利害的权衡与考量。
此后唐松又三度往寻唐缘,希望她将窈娘送回去。前两次是窈娘听见执意不肯,第三次却是被唐达仁给跳脚骂了回来。
眼瞅着形势不大妙。他老爷子就指着窈娘做年前成婚最后的保底了,焉肯让人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便到了宵禁封闭坊门的时间,这时节便是窈娘想要回去也是走不了了。
第二天早晨,唐松刚刚起身打开门,便见窈娘端着铜盆及一应梳洗用具走了进来。而后她便自然而然的服侍着唐松开始梳洗,自然的让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说来也是让人不明白,窈娘这等大富之家出身的女子不知从那儿学到了一身内房本事,从梳洗到而后的帮忙更换官衣,点点滴滴小琐碎活儿都做的行云流水,如同她的容貌举止一般,精致到了让人无可挑剔的地步。
撇开别的因素不说,若只单论这份舒坦的话,今早的经历居然是唐松穿越以来前所未有。
对此,唐松既没有刻意冷淡也没有特别的热情,想做就做吧,想来大富出身的窈娘必定坚持不了多少时候,只盼着她坚持不住时肯自己回去就是再好不过了。
一切打点停当之后,唐松便出门上衙。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散衙钟声敲过之后,唐松刚走到尚书省大门口处,却被一个内廷的宫人给截住了,言说韦贵妃有请。
前庐陵王妃在李显登基之后却一直未能如愿晋位皇后,但因为内宫中品秩仅次于皇后的四贵妃中其她三位俱都空置,所以她这唯一的贵妃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宫中位阶最高的内命妇。
以她的身份若要召见任何一个外命妇进宫都无问题,但是召见臣子嘛……可就着实显得有些刺眼了。尤其是在问清楚这次召见还是未经天子的单独召见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就在唐松略生踌躇要不要去时,刚由尚书省下到礼部任官不多久的韦播走了过来,拉着他便向宫城走去。
既有韦播同行,唐松也就不再忌讳什么,施施然入了宫城。
到了韦妃所居的那一片宫殿群外,身为外戚的韦播先一步与通报的宫人一起进去了,留下唐松在外等候传召。
堪堪就在韦播刚走未久,上官婉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唐松见之大喜,遂满面欢容的迎了上去,“宫中的事情忙的如何了?你什么时候能出宫?”
闻问,上官婉儿勉力一笑,“如今韦贵妃有意让我继续留在宫中助她料理内宫事务,这出宫……只怕是难了”
韦妃要继续用你?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唐松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上官婉儿可是武则天的铁杆心腹,韦妃怎么还会继续用他?
但细一寻思,其中倒还真有些道理。韦贵妃其人所图谋者大,又岂会为小小的宫城所拘?如此以来也就更没心思放在六宫的治理上了,偏偏这内宫中琐碎事务极多,她若不愿意亲自管,那就必定少不了一个能替她做起这些事情的人。
而这样的女人除了上官婉儿,一时之间还真是找不着。
上官婉儿是武则天的铁杆心腹不假,但如今武则天已死她也就自然变成了一个孤臣,偏偏因为上官仪的缘故品秩还低。一个三十年都在深宫、深晓宫中一切、且又品秩低下的孤臣,在内宫中到哪里去找比上官婉儿更好用的人?
能走出这一步出人意来的好棋来,这韦贵妃倒还真是不简单。
想明白之后唐松也再无废话,直接就把水晶的事情说了,说完一并交代道:“有狄公与李相在,这次实是你出宫的最佳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上官婉儿面露喜色,轻轻点头。这时又有宫人来找她,不舍的看了唐松一眼后她便匆匆去了。
至此,唐松心情大好。虽一人在此枯等也不觉焦躁。
就在上官婉儿刚走不久,唐松正闲看内宫建筑时,旁边蓦然传来一声娇叱,“你就是唐松?梁王父子便是死于你手?”
随着娇叱之声,一条突然出现的马鞭子劈头盖脸向唐松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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