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刚进了宫门,便看到彩瓷从殿内匆匆忙忙的出来,眉眼含春,看起来自有一番娇羞。等出了殿门看到燕娘,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福身给燕娘请安:“请娘娘安!”请问安之后,见燕娘没有出声,又仿佛才想起什么事情般的才道:“娘娘,皇上正在殿内看望小公主。”燕娘站在门口,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彩瓷,弯弯的眉毛,圆圆的脸蛋,两颊之间有一对浅浅的酒窝,面容似乎还曾精致的打扮过,脸上扑了胭脂,唇上涂了浅粉色的口脂。再配上桃红色的宫女服饰,以及头上插着的一对琉璃蝴蝶钗,看起来人虽不见得多么漂亮,但却让人有一种甜美的感觉。
彩瓷福着身体,因为燕娘未叫起,自己也不敢起身,被燕娘这样直盯盯的看着,身上越发不自在了,头不由自主的就低了下去,不敢直面燕娘。
过了好一会,燕娘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对彩瓷漫不经心的道:“起吧!”
彩瓷谢了恩,然后才敢站直身体。燕娘又道:“你下去吧,今夜不用你当值了。”说完自己就抬脚进了大殿的门,又从大殿转到了内室。
室内,穿了一身明黄|色常服的靖晖帝站在放置室内一根大柱旁边的摇篮边上,看着摇篮里的小公主,一会吐着白色的泡泡,一会握着拳头放在嘴巴里面咬。靖晖帝伸手将小公主放在嘴巴里的拳头拿开,然后看着小公主没有拳头玩后,张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好似在问他为什么不让他玩拳头。宫中的皇子皇女不多,靖晖帝极少看到小孩子这般可爱的动作与表情,此时见了小公主可爱的样子,不由的露出温和的表情来。
靖晖帝听到燕娘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对着燕娘挥挥手示意她过来,表情愉悦的道:“燕娘,快过来看看,我们的小福庆已经会吐泡泡了呢。”
燕娘笑着走过去,对着皇帝温柔的道:“小公主这是在跟皇上打招呼呢,她定是知道她父皇来看她了,所以尽力的在表现自己呢。”说着就已经走到了摇篮旁,小公主仿佛是感受到了母亲走到了她的旁边,突然就咧着嘴巴笑了一下,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接着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去看旁边红色锦被上绣着的花开富贵的图案了。
那笑容虽然消失的快,但还是被皇帝看到了,皇帝惊奇的指着小公主的脸蛋道:“看看,看看,我们刚才笑了。”
燕娘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种作为母亲的感动,但对着皇帝,却是似嗔似娇的道:“我们小福庆可真是偏心,臣妾日日照顾她,不见她对我笑一下,结果皇上一来就笑了,看来小公主只喜欢父皇不喜欢母妃。以后皇上还是少来臣妾这儿吧,要不然小公主的爱可都要被皇上抢了去了。”
皇帝心中高兴于小公主对自己的喜爱,又见爱妃吃醋的样子煞是可爱,心中不由的越发愉悦,笑着捏了捏爱妃鼻子,道:“这是什么傻话,竟还吃起我的醋来了,小公主不疼你,以后我日日过来疼你可好。”
燕娘自又是一番又嗔又娇的应付,把靖晖帝奉承的越发愉悦起来。接着两人又一起逗弄了一会儿小公主,燕娘又特意挑了些平日里小公主有趣的动作对皇帝说了,燕娘擅说会道,让靖晖帝听了越发觉得小公主聪明可爱,连连夸赞的道小公主的性子像他。
到了晚上,靖晖帝自然是留宿澜和宫的,一番激烈的有色运动之后,到了第二日,皇帝便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
皇帝走后,燕娘则梳洗完毕去给皇后请安,请安回来之后,燕娘这才寻到时间将彩陶单独叫进来问话。
燕娘摸着自己手指上的一只鎏金指环,问彩陶道:“昨日彩瓷与皇上在内殿发生了什么事?”
彩陶将这几日彩瓷的表现回想了一遍,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回答道:“彩瓷的心只怕有些大了。前几日皇上来咱们宫里时,是彩瓷上去伺候,皇上夸了一句彩瓷身上穿的衣服漂亮。之后彩瓷就重视起自己的穿戴妆容来了,昨日皇上来宫里看望小公主时,彩瓷就抢着上前去伺候,频频在皇上面前说些小公主的事。”
说的时候,彩陶很是有些难堪。她和彩瓷同是从永宁侯府出来跟着燕娘一起进宫的,虽然平时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得上很好,但彩瓷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到让她也觉得没脸,觉得有些对不起陈嫔。
燕娘又问道:“皇上呢,皇上的表现怎么样?”
彩陶继续道:“皇上的表现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自前几日夸过一句彩瓷以后,后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关注过她。”
燕娘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叩了几下,沉思了一会,对彩陶继续道:“以后皇上来时,就让彩瓷上去伺候,其他伺候的人都让开些。”说完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就给她个机会让她看看,是不是只要是只乌鸦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正好,这些日子林侯夫人折腾我妹妹也该折腾得差不多了,也该由我来送件大礼给她了”
听到这里,彩陶知道,这彩瓷最后的结局只怕逃不过一个死字,搞不好可能还会累及家人。彩陶站在下面,有些欲言又止,燕娘见了,直接问道:“怎么,你觉得我狠了,想为彩瓷求情?”
彩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的,娘娘,奴婢自知道彩瓷起了这种不该起的心思是她该死,如果娘娘不先处置了她以后只会是娘娘的祸患,无论她的结局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我和彩瓷毕竟同是永宁侯府出来的,姐妹情分一场,奴婢想求娘娘在处置彩瓷时,能够不累及彩瓷的家人。”接着又双膝跪到地上,对着燕娘道:“娘娘,奴婢知道彩瓷的行为让娘娘痛心,奴婢亦请娘娘不要伤心,奴婢向您保证,只要彩陶在的一日,便永远不会背叛娘娘。”说完便磕头下去。
燕娘看着下面的彩陶,心中因为彩瓷带来的失望总算好了一些。站起来亲自走到下面,将彩陶扶起来,道:“你起来吧,我自知道你和彩瓷是不一样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最信任你,我的所有重要的事,我也都会交给你去办。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我的仆人,我把你当做和我在这宫里相依为命的姐妹,这些你明白吗,彩陶?”
在一个尊卑分明的朝代,一个主子说把你当做她的姐妹,那是作为仆人的多大的荣幸。彩陶看着燕娘的眼睛,不由的感动道:“娘娘!”
燕娘对着彩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至于彩瓷,我不会亲手动她,但别人怎么对她,我是不会管的。”
彩陶一边拿了袖子抹眼泪一边点头道:“我明白的,娘娘。”
燕娘看了看彩陶的样子,不由的笑道:“好了,快点擦完眼泪,然后就该做事了,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做。”
彩陶用袖子大力一抹,将眼泪全部擦完,然后立马道:“娘娘,您请吩咐,奴婢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说完对彩陶挥了挥手,彩陶会意的将耳朵凑过去,燕娘在彩陶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彩陶听完后,惊呼道:“娘娘,您……”
燕娘点了点头,道:“我今早自己把过脉,这脉虽轻,但我敢肯定是滑脉。你将这消息传到皇后宫里去,皇后知道后自会找人过来确认的,我说的总比她亲自确认的能令她信服。另外,找人将这消息告诉我妹妹茵娘。”
彩陶道:“是,我这就去办。”说完就行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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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之后又过了半月,宫中传来消息:陈嫔娘娘又怀孕了!
这消息一出,劈聋了一群人的耳。接着众人就开始直骂当初诊脉的太医:谁说陈嫔不能生的,这二公主才三个月多还不到四个月呢,这陈嫔就接着怀上了,人家明明是一块肥沃的黑土地,结果让你说成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你也太没职业道德了。传递这么有误导性的消息,这可坏了多少人的事啊。
宫里皇帝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高兴,做皇帝的谁会嫌弃自己子嗣多,特别是在自己子嗣不丰的情况下,又是自己颇为喜爱的妃妾怀孕,这怎么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最初的激动劲过去,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这皇帝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当初给陈嫔诊脉的是好像是李院正是吧,据闻这李院正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太医是吧,当初就是他诊断说陈嫔不能再有孕的了是吧,当日就因为相信他的医术,他诊完之后他都没再传其他的太医来复诊了,结果这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诊断出不能再有孕的陈嫔在生下二公主之后不到四个月又怀上了,这样的关系链如果他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智商。
然后皇帝心里就开始算小九九了:这太医吃的是我天家的饭,结果却未必听我天家的话,这可太让我担忧我的人身安全了。这种事情得查,一定得彻查,查出来决不能姑息。
于是在皇帝下令展开轰轰烈烈的侦查运动之时,宫外又传来消息,李太医将家中的孩子老婆都送走了,自己在家中服毒自杀了。当然,并不是人死了事情就可以完了的,皇帝说要继续彻查。彻查之下又查出另一件事:这李院正其他都不错,但就有一不良嗜好,好色。但以前他好色也是好的有分寸,只跟家里的小妾和娼门里的□打交道。但大约七八个月之前,这李太医居然睡了别人家的一个良家妇女,这良家妇女听说是淑妃的娘,宁国公夫人的娘家表姐的夫家二姑妈的儿媳妇的侄媳妇。这李太医也是好运气,睡了人家媳妇居然没被人家打死,最后还新收了两个美妾。
就以证据理论来说,将这件事强按在淑妃和宁国公府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受害者与宁国公府的关系实在太远了。这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众人心里也心知肚明。
查到这里,皇帝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为了外朝平衡,皇帝没让人再查下去。但是像李太医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却是不能放过的,他死了那就将他老婆儿子都追回来,直接处斩。然后将这一事件当做典型案件在太医院里进行宣传:看看,看看,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
而皇后在此事件中,则趁着此事在宫里进行了一次清洗,特别是将凤仪宫里的人事重新清洗了一遍,这又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我的网络问题还是*在抽,一直登不进*后台,刷了差不多一个钟才登进来,所以更新就有点晚了。
57屈伸——
陈嫔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在外臣之中引起了一个比较大的风波,若是普通的妃妾有孕那还罢了,但这若是跟皇后娘娘一联系起来,总是让人敏感的。这消息让一些外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让另一些大臣提起了一口气,再就是中间派的那些人,也在重新掂量皇后一派和淑妃一派的势力。
反倒是在后宫之中,这消息引起的风波反而要矜持一些。除了嵘华宫里碎了一只上好的汝窑白瓷盖碗,淑妃娘娘以做事不利的罪名罚了一个身边的心腹宫女外,再就是白贵嫔娘娘抱着二皇子呆在丽和宫的内室里,灯火通明的坐了一个晚上。至于其他的妃妾,实在是因为既无宠又无子,心态反而平和些,除了心里稍稍羡慕嫉妒几下之外,该绣花的绣花该哀怨的哀怨,生活照常。至于刚刚进宫的美人们,我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上呢,我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勾引皇帝,皇子皇女什么的还有点远,现在还操心不上。
而宫外,林侯夫人初听到燕娘有孕的消息时,她正坐在院子里对着一排的美人儿挑挑拣拣,准备给她的大儿子挑个五项全能倾国倾城的通房来。她的大儿子对她之前给她挑的两个丫头似乎不满意,听儿子身边伺候丫鬟说,大少爷最近极少叫青芜和芳洲进来服侍。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谁的教唆,十□岁的大男人,偏偏搞得像个苦行僧一样荤腥不吃,也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就在她嫌弃这一群美人儿美则美矣,但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时,袁麽麽则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进来,告诉她陈嫔怀孕的小时。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听错了,让袁麽麽再说了一遍,再次确认没错之后,她才既惊讶又高兴的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说了几句的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无论如何,这茵娘和世子的婚事都是已经定下不得更改的了,但娶个未来太子的亲姨妈和八品县丞的女儿,不用说,自然是前者更好。
等高兴完,林侯夫人想到这些日子对茵娘的态度,心中叮咚一声道:“坏了。”她以为燕娘再无咸鱼翻身的可能,连带着对茵娘也是冷冷淡淡的,若说小丫头心里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她死都不信。不行,她得马上修补与未来儿媳妇的关系才是。林侯夫人想清楚了这一点,抬脚就准备去静香院,抬头时又看到这院子里站着的一排莺莺燕燕,转头对送这些丫头过来的管事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丫头送回庄子上去,一脸的狐媚子模样活像娼门里出来的,府里那容得你们进来带坏了家里的爷们。带回庄子里面去,以后再不许进府来。”
管事觉得很是委屈,不是夫人您带话到庄子上说要给世子爷挑通房,让我把庄子里面长得最体面的几个丫头带进府里给您挑的吗,这一转头怎么又嫌弃她们长得太过漂亮了。但管事委屈归委屈,却也不敢反驳林侯夫人的话,躬身道了声是,就带着那一群美人儿出去了。
其实美人儿们也有委屈,模样儿是父母给的,又不是她们自己决定的,再说当初也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才被选中带进府里来的,她们既没给少爷们抛媚眼也没故意搭讪丢手帕之类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规规矩矩的,而且刚才也还是好好的,夫人还夸她们模样周正心灵手巧来着,怎么一转眼就被说成像娼门里出来的了。就是量刑那还得先有罪行呢,她们是完全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就算这样,连庄子的管事都不敢反驳林侯夫人,她们就更不敢了,战战兢兢的跟在管事的后面,排成一队出去了。
管事和美人们走后,林侯夫人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袁麽麽道:“麽麽,你去把我床头柜子里放着的那个匣子拿出来,我们一起去静香院看看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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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侯夫人到静香院的时候,茵娘正盘腿坐在靠窗的一个炕上,抱了自己的珠宝匣子数里面的家当。匣子里面放了满满的一匣子珠宝首饰,金光闪闪的散发着珠光。她初来永宁侯府之时是一身清白,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在永宁侯府所得,她初来永宁侯府之时,林侯夫人大方,赏赐了不少首饰玉佩之类的,后面林侯夫人虽对她冷淡了,但林凤祁来看她时,也会时不时的给她带些好东西。
听到彩朱进来禀报说林侯夫人正在过来时,茵娘连忙让青花把匣子收起来,自己跳下炕穿上鞋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出去门口迎接林侯夫人。
茵娘比别人更早知道燕娘怀孕的消息,因此她也早就料到林侯夫人必会过来静香院以及所为何事。
林侯夫人不急不慢的从门外进来,看起来端庄娴雅,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茵娘刚进侯府时会看到的笑容,温和慈爱,仿佛是面对自己亲近的晚辈。茵娘已经许久没见过林侯夫人这样对她笑过了。
林侯夫人笑着进了门,扶起茵娘,温和的道:“都快是自家人了,何须如此多礼,快起来。”接着就牵了她的手进了门,边走还边道:“我这些日子事情忙,倒是许久没来看你,疏忽了你,怎么样,下面的丫鬟婆子们没有伺候你不周到的地方吧?”
茵娘腼腆一笑,道:“十几个丫鬟婆子就伺候我一个人,自是周到的,府里的丫鬟们热情,连没拨到这院子的丫鬟都喜欢抢着过来伺候我,就如世子哥哥身边的青芜姐姐,便是三天两头的就爱往我院子里跑,抢着青花青藤的事情做,到弄得青花和青藤像是闲人一个。”
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茵娘相信林侯夫人自是能听得懂,但林侯夫人却能面不改色的斥责青芜道:“这个青芜,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竟还喜欢到你的院子里来瞎折腾。”说着两人就坐到了炕上,林侯夫人拍了拍茵娘的手,继续道:“你放心,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自会替你教训了她。以后若再有这般没眼色的丫头,你也只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