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混混沌沌,外界的一切不可感知,灵魂无意识的游荡,似乎都已忘记了自己的本名——裴匪躬。
咔嚓!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白色迷蒙的夜!
那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意识!
小三郎!小三郎!
充血通红依旧,无神的眸子却迸发出了灿灿神采,艰难地低头,向声音发处望去!
低头——细铁链深深勒进嘴角肉里,鲜血滴淌,伴着口水,流入喉间,咸咸的。
在那囚车左前方——不是熟悉的样貌,却是熟悉的面孔——小三郎!
看了!裴大人看我了!
这一瞬,激动,兴奋,痛苦,心在流泪,那个教过自己写诗写字的裴大人,要被处斩了!
使劲用衣袖擦着面上土灰,只为了让裴大人能更好的看清我!
看我,看我吧,使劲把我印记下!
我看着裴大人充血眸子,那里面有着很多——
“小王子,你来了,我裴某真的很高兴呀!”
“殿下他还好吗?一定要小心呀!武承嗣那个狼崽子要对付东宫了!”
“小王子,你快走,别给他们发现呀!”
裴大人看向了别处,最后,又看向了苍茫高天,那充血的双眸中,有了热泪流淌,他感动,他欣慰,但他更怕那些军士发现我的存在,这群军士里铁定有着武承嗣那个老狗的眼线!
前面,一个大的路口,囚车停了下来,军士围成了一圈,四个健壮军士骂骂咧咧地把裴大人、范大人自囚车十字木桩上解下,不顾他们断腿的承受,如拖死狗般拖到了军士的中央,地上,留下了四道长长的不知延伸向何方的血痕,是那样的触目!
而,裴范两位大人,只能自那被血水口水浸染的塞口木球下艰难地发出阵阵闷哼!
晃着手中明晃晃鬼头刀,两个光着半拉膀子一身大红如血的刽子手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裴、范两位大人身前,呲啦!一把将两位大人上衣扯去!
呼!鬼头刀斜斜举起!
“酒!”
一大碗酒一口吸尽!
“噗——”
一口烧酒喷在如雪刀面上,折射出万千点冰冷寒芒!
“快,杀!杀呀!”
“快斩呀!老子要见血!”
“呀——,你们太残忍,你们这些混蛋呀!”
众人三层玩三层围着,这些看客们大声地高呼、小声的尖叫,展示着自己的彪悍嗜血,赠送着自己的那点廉价同情!
“裴大人!”
我也大声叫着,却流着眼泪!
举!斩!
噗——
拦腰齐齐斩断,汩汩鲜血喷溅,如泉水激射,殷红的耀眼,腥气蒸腾,哗哗肚肠漫流,一地的红黄!
身体两分,生命终结!
“啊——”
“喔~”
众人惊呼后退,有的当即便大口呕吐,再无一人喧哗,在生命的逝去面前,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高潮!
裴大人,死了!
范大人,死了!
看着那漫流鲜血、四截残尸,我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里难受。
就这样回去!
不!我要做些什么!
心在呐喊!
看着那两位收尸的年迈长者,我走了过去,“两位老爷爷,好好安葬裴大人、范大人,了!”裴大人、范大人,再见了!
最后看了眼那四截染血残尸,沿着来时方向,我转头飞快跑去!
风凄冷,月迷离,时光无限似水流!
自裴大人、范大人腰斩后,父王旦日子便不好过了!
长寿二年一月二十六日,皇奶奶一声令下,再次拨来五十侍卫戍卫东宫,说的好听是戍卫,说的不好听便是监视、控制。
一月三十日,以更好保护父王旦为由,皇奶奶将父王旦活动范围限制在其寝宫周围十数殿内,与我们兄弟几个隔离开来!
皇家无情,母子寡爱,疑窦暗生的皇奶奶,一番如此作为,此时,东宫父王旦与我们哥几个已成了那砧板上的肉,随时等着武承嗣那老狗切了下酒!
二月初一,夜凉如水,有星无月,夜色朦胧!
站在大哥屋外,我轻叩门道:“大哥,开门,是我,三郎!”
“三弟,快进来!”看看外面无人,大哥成器赶忙把我拉到屋中,带好屋门,“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他也知道,东宫危难,他这平时主意挺正的三弟来找他,肯定有事儿!
刚坐下,我便开门见山道:“大哥,和我去见父王,我有大事儿要父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