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陶瓷一般,小心翼翼地.
有时,他喜欢琣的爱抚更胜于交欢,因为可以感觉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自己的呵护.
就如同现在一样.
琣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了吧!也就是说,总有一天这一切都将不存在了.
那时候,自己能够潇洒地挥挥衣袖,一如已往吗?
抬头看了眼帮自己净身完毕的琣,他悄悄叹了口气,眼里染上了层黯淡.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温柔地将梓放上寝室的绣垫上,他轻柔地在梓的额角印上一吻,拉上薄被,他起身欲离开.
琣要离开了?丢下他一人离开?
莫名的恐惧包围了梓,使他不自觉地拉住了琣的衣角,有些怯喂的轻呼.
「琣……」琥珀色的眸子上多了抹脆弱,使他看起来就似需要人呵护的小动物一般,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单纯地不愿他离开.
「怎么啦?!」弯下身,他倒也是任梓抓着.
梓难得的脆弱令他不舍,却也无法否认的,令他感到欣喜.
这是梓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示弱,而这是不是同时也表示着,梓已开始懂得依赖自己了?
「不要走好吗?」他怕,怕做恶梦惊醒时发现独自一人,那种孤独的恐惧足以吞噬啃蚀着他原本就不甚坚强的心.「陪我好不好?」
琣笑了,很轻,很淡,很自然.
轻执起梓细嫩的纤手,并在上落下一吻,藉由着手心,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了他,让他心安.
「你好好地睡吧!在你睡醒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呵……」像是被琣感染了,梓也满足地笑了.
瞥了眼两人交缠的手指,他这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他有预感,也许今晚他不会再做恶梦了……
15
结果醒来时,琣已不在身边……
琣不是承诺过说要陪在自己身边的吗?
眨着还不是很清醒的大眼,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说是在睡梦中,他却仍可以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热源包围着自己的手,舒服地令人眷恋,甚至想一生一世地握着,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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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他执起自己的手靠近唇边,轻吻着那一份余温.
手中的触感仍在,琣想必才走不久……
大概是沿续着梦里的心安,对于看不到琣,梓并没有睡前的惊慌.他只是疑惑,为何琣会突然离去而不等自己醒过来?
想到这,梓缓缓起身,随手拿过一旁似乎是琣为他准备的直衣披上,也不顾自己仍披泄一身的长发就离开琣的寝室.
琣会在哪?梓边走边想着.
因为琣不是很喜欢人气,所以如果没有特别吩咐,琣在禁宫里时,几乎是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下人的.
不过这也可以证明琣是身在禁宫没错.
如果是到庭院,那琣没有理由放下他一人离开而去到院里.而如果是在正厅,那表示有重要的人或事来访,那琣也理应当会吩咐服侍的侍女知会自己一声,所以都不大可能.
难道会在偏厅?一个想法划过.
偏厅是琣休憩的地方,以前他就时常和琣在那里下棋品茗,那里也放了大量的琣的收藏──武士箭.
他并不是很喜欢那儿,因为那里箭气实在是太浓厚了,杀气腾腾的,似乎也比其它地方还冷冽.
另外对于非正式的客人,像宁宁或是沙德,琣也都是在偏厅见面的.
果不期然,还未走到偏厅,他已经听到琣的声音.
「我最恨背叛,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才是,沙德……」从偏厅里传来的,是琣低沉却仿佛蕴藏暴风雨的声音.
沙德?!原来琣就是来和沙德见面的.
躲在门后,梓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在这气氛几乎冻结的时刻.
考虑了会,梓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
虽然知道琣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怒,但上次不愉快的经验还是让他不想看见琣的怒气.
声音继续传出……「我让你自由进出禁宫,代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而我……无法忍受背叛……」琣的声音似乎添了抹低温.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琣肯定已是说不出话来,但沙德的声音却是意外的冷静.
「既然如此,我也没其它话好说,但……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扶植琣成为天皇,为了宁宁和琣,他无悔,就算是因此被扣上〔背叛〕的罪名.
「错?!呵……我从不以为自己做对了……」
沙德有时可以准确地如挚交般抓住他的心意,有时却对自己地陌生地如同未识,就像现在.
这样的沙德,宁宁识得吗?琣的表情不变,心思却已转了千百回.
「我不想动手,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做.」琣的声音继续传来,但在门外的梓并没办法看到琣的表情.
琣想做什么?!梓的心中猛然一惊,保佑千万别跟自己想的一样.
但接下来,他却听到了一阵细长的磨擦声,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当琣将箭拔出箭鞘欲擦拭时,他听到的就是那声音.
「不~~~~!!!!」
听到这,梓瞬间失了理智,拉开直门便往里冲,果然看见了一脸冷漠的琣和正举箭欲自刎的沙德,两人似乎都因为自己突然的闯入而楞住,也因此沙德的动作也停了格,一时无法反应.
但梓已无暇顾及其它,毫不犹豫地冲向沙德,趁他失神之际拍去沙德手中的箭,却因为过大的动作而在梓纤白的臂上划上一丝细长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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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大量鲜红色的液体倾泄而出.
「梓?!你在干什么?!」先回过神的是琣,他万万也没想到梓会那么早醒过来,还突然冲出,情急之下,他只能赶紧撕下衣物成布条,为梓止住那令人胆颤心惊的出血.
而相对琣的惊慌,沙德则是一脸不敢置信,而梓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地让琣包扎,乍看来还以为受伤的人是琣.
沙德先是因为梓的突然出现而楞,没想到梓接下来做的事更令他无法理解,只能像樽木偶呆楞着,琣因为梓的伤,梓则是因为看沙德已没事了,所以也没有其它人去搭理他.
为什么?!他难道不恨自己,不希望自己死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问的人是已经帮梓处理好伤的琣,他的声音隐含着莫名的怒气,为梓自残的举动而怒.
「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无畏地迎上琣的视线,梓一字一句,再清楚不过地说.「难道你想杀了这世上唯一真心效忠你的人?难道你舍得让宁宁伤心哭泣?」
「这……」梓的话说到了他心底的痛处.
杀了沙德,也就等于杀了宁宁……
沙德是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沙德对自己的忠诚,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而宁宁则是自己的宝贝妹妹,也是这世上除了他们无能的父亲外唯一的亲人,要同时毁了这两个对他如此重要的人,自己真能不后悔吗?
「那你呢?你是否也是真心的效忠我?」他低头问梓.
而梓并没有给他响应,只是无言地转过头,逃避着琣的视线.现在的他,没有勇气欺骗,更没有勇气说实话……
「呵……」琣笑了,笑得凄凉,但他始终不曾多说什么,只是一弯身将梓拦腰抱起.「走吧,你的伤口须要上药.」
「嗯……」梓柔顺地点点头,伸出手回抱着琣,只是在离开时,他转过了头,在琣看不见的角度里深深地无言地看着被留下的沙德.
琣……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16
午后,琣为自己上了药后就匆匆离去,原因是天皇大人也就是琣的父亲紧急召见琣到正宫中商讨.
而百般无聊的梓只好独自一人跑到院子里,坐在了樱木下骛自思索着.
丰臣秀吉的大势已去了吧!他有预感,那个人一定采取了行动.
丰臣家的政权早已是名存实亡,如今,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琣了……
那个人不可能会放过琣的……
「唉……」无力地叹了声,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凭自己的力量有办法阻止那个人的野心吗?
也许每个人都曾有过理想,但现实是残酷的,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自尊,为了生存,你必须屈服于现实,拋弃那虚幻的梦想.
很悲哀,但你不得不低头.不认命的下场,唯有失去自己的生命.
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但又真正有几人能做到置之生死于度外?
抬起头,看着从远方朝自己方向走来的人影,他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人影越来越近,不出他所料,是沙德……
而走到梓面前的沙德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梓,似是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而面对沙德的无言,梓也只是迎上他的视线,并没有做任何的响应,他知道沙德有话要说.
沉默,回荡在这原本就宁静的花园里更显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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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千言万语才化为一句疑问……
「……为什么?」看着坐在地上抬头望着自己的梓,沙德总算说了出口.
很短的一句话……但除了这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难道要问为何不就这么让他自个儿自尽,而要阻止自己和琣?
但对梓而言,这么短短的一句就够了,他知道沙德想问什么,而自己想告诉沙德什么.
「如果你死了……琣会快乐吗?」他反问沙德.
假如沙德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那他会后悔阻止琣杀了沙德了,因为这样的人根本不懂得感情.
「这……」琣会希望自己死吗?这问题他也自问.
从小,他就是身为琣和宁宁两兄妹的伴读,甚至说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为过,对自己而言,他可以把生命交付给琣也在所不昔.
那琣呢?他和琣之间的情谊是否是对等的?还是说对琣来说,自己始终只是个伴读和部下罢了?
「看来……你还是不懂……」梓有些嘲讽地笑着.
许是因为见过的人多,一个人内敛的情感他往往一眼就可看得出来,几乎无法逃过他的眼睛.沙德的疑惑,也许也只有他这旁观者清吧!
「总之……如果放琣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残酷的世界,我……舍不得,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一直地在他身边支持他……」闭上眼,他的脸庞浮现一抹淡淡地笑容.
当然,他也不愿见到琣的懊悔与自责,还有宁宁的伤心.
支持?恐怕琣他须要的不是自己吧?!沙德苦笑.
「但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到现在,我仍不认为该留下你,留下一个德川家献上的男宠!!」昨日梓和德川秀彦的对话,他可没有忘记.
但出乎意料的,梓并没有因为他这番伤人的话而动怒,相反的,梓反而流露出淡淡的笑颜……
「呵……」
「你笑什么?!」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指控他仍笑得出来?!
剎那间,他有点想问梓,为什么他可以活得如此肆性且洒脱?
「我笑,是因为我总算遇到了脑筋清醒的人了.」梓解释着,脸上仍是未褪去的笑意.
「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的,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人都知道不该留下我,幸好在这时代里,脑筋清醒的人并不多,我才得以生存下去……」梓顿了下,继续道:「你是第一个希望除去我的人,可惜……也是独醒之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就是沙德和琣不同的地方,琣的话,他是绝不愿做个独醒之人的.独醒有何好?人生短暂,能在醉梦中度过不也是美事一桩?如果是琣,他定会这么说.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如此,只可惜他沉浸的,却是醒不了的恶梦.
「你……很特别……」沙德为他下了定论.直到此刻,沙德才真正地去思索有关梓的一切.
「呵……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琣和宁宁,千姬和秀彦,甚至是丰臣律也也曾如此说过.
沙德似乎并不打算再和他说下去,转过了身不让梓看到他的表情.
「无所谓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梓突然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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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本想问为什么,没想到梓却突然朝自己扔了块白色的物体,话还来不及说完,身体就先下意识地接下.
那是个微冰凉的硬物,他往自己的掌心看去,是块白玉.
玉的质地其实并不是很细腻,一点也不像皇室里会有的奢侈品,但他却一点儿也不陌生,世上千百块玉中,唯有这块玉他可以一眼认出,甚至可以笃定自己绝不可能弄错!
但为何……这块玉会在梓的手中?他惊呃地朝梓望去.
「宁宁公主要我转告你,说你对她说的话,她从不曾忘记过~~!!」梓朝沙德的方向喊话.
他不怨沙德,因为他懂一个人为了自己最爱的人所付出的努力,宁宁是他的好友,所以,他衷心地希望宁宁可以拥有幸福.
只因沙德真的爱宁宁……为此,他愿意原谅沙德.
「……」自己的犹豫,就连宁宁也看出来了吗?可是就算是面对这样怯懦的自己,宁宁仍愿意支持他吗?
沙德沉默了……
「宁宁公主她……其实一直都不曾改变过,也许,真正改变的人,是你也说不定……」
「也许吧……」意外地,沙德示弱似的承认了.
那天,宁宁曾说过,也许真正在乎两人间阶级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那时他嘴硬地逞强,但对梓,他无法辩解.
也许是因为梓的肆性让他自惭形秽,无法否认地,在梓的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远比自己透彻,一种仿佛没有任何可以逃过法眼的自信.
他有些能体会琣对梓执着的缘由了……
转过身,他再次踏步离去,而梓也并没有阻止他.
只是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的,淡淡地,充斥着满足.
「呵呵……真是别扭的人……」被留在原地的梓看着沙德的背影,浅笑着说.「你说是不是啊?!」
随着语音落下,一道人影竟从樱木后走出,似乎已是将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露地听了进.
17
只见那人轻轻走近了梓,在梓的身旁坐下,似是相当疲累般地将身子倚靠在梓身上,头颅也顺势地枕在梓的颈窝中,吸取着体温中混合着的淡幽香.
「别怪沙德,至少……他真的很爱很爱宁宁和你……」梓放轻声音道.
「也许他对宁宁是真心一片,但他接近我,难道不也是为了我身为东宫之位?」他反驳.
呵……当局者迷似乎就是如此……梓不禁摇头.
算了~!有些事也不是他这局外人能解,既然当事人都深陷疑惑,他还是别插手的好.
更何况有些事并不是明白就能解决的了,也许不明白反而是种幸福也不一定……
他只能为琣排忧解愁.「也许吧~!但在这时代里,有谁有那资格去奢求呢?」
「说的也是……」琣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的身子倚靠着梓,却不让自己的重量压着他.「我好累……」
昨天为了带回梓而大闹丰臣府,又为守着梓而几乎一夜没阖眼.今天又发生了许多事,包括他擅闯丰臣府而开罪丰臣家的事又被人拿来大作文章,现在的他可说是身心俱疲.
「既然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仍是浅笑着,他将自己温暖修长的手抚上琣的额头,企图使他放松绷紧的神经.「你昨晚守了我一夜,为了报答你,我就暂时当你的抱枕吧!」
「呵……」拿下梓搁在自己额上的小手,并将之放在自己的唇上轻吻了下,琣这才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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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缓缓,只是在宁静中又充斥了份淡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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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殿下~~!不好了~~!!」一声声的呼喊,打断了这短暂的宁静,让正闭目养神的琣皱起了眉.
而一旁的梓也思忖着发生了什么事,在一向静谧的宫廷里居然会有侍女不顾礼节的大声喧嚣,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琣……」他低下头轻唤了声,希望琣能够起身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理它!!」难得可以享受这份宁静,被打断了的琣口气十分不悦.
该死的~!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能好好休息了,是谁敢那么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