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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五)(2/2)

长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爷说道:“皇上气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一股他没有掌握的,起码是没有完全掌握的势力!而且,竟然敢拧着他干!”

    精彩!王爷轻轻击了下桌子,随后仔细端详着这个幕僚,发现越发的雾里看花,笑骂道:“斯道啊,你真是个祸害。我怎么都觉得我是越发看不透你,你不求功名,也不近女色,行军打仗更是一概不问,可朝堂之事你却如数家珍,见微知著。于帝王心术更是宛如照镜,以你之才,为何投奔于我?”

    徐江听到此处,神奇肃穆,突然恭身站立,双手抱拳向王爷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俯首诚恳说道:“王爷明鉴,徐某一介布衣,碌碌半生,栖身王爷左右确有难言之隐,他日时机成熟,必定实言相告绝不隐瞒。望王爷海涵。”

    “罢了罢了,你跟我多年,忠心耿耿自不必说,以后我也不会再问。先谈如今吧,汪青的事情,怎么处置?”

    徐江思索了一会,说道“第一,王爷府内要加强戒备,外松内紧,寻常人不得擅自出入,僧人们也该请来给家里人讲讲佛经了;第二嘛要查清楚谁透的风,竟让汪青知道了当年私密,王爷以军法治家,门风颇严可也要防着灯下黑啊;第三,要找到当年的那几个斥候,特别是那个叫邵东的人。”

    王爷看着徐江,开口问道:“找那几个斥候?现在我周围全是眼睛,找他们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徐江冷冷的答道:“找他们当然有用,那汪青不是说了嘛,‘shā rén偿命,欠债还钱。’”

    王爷不语,深思良久才说:“这事从头到尾,于公来说,把他们拉进来,一为剿匪,二为灭阉,牺牲之举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可是要是于私来说,六人上有老下有小,为我遭祸,我于心不忍。这条作罢。我定要护他们周全!”

    徐江略一思忖,摇摇头劝慰道:“王爷,汪青那天来,我仔细看了一下。此人气质不凡,绝非池中之物,不像他那混账老爹。我原本想着他来就是仗着自己身后靠山,借父仇的由头过来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他兴师问罪是假,看王爷你的反应是真!”

    王爷有点目光迷离,回忆着那天汪青与他的对答。

    徐江继续说道:“汪青在的时候,我觉得压抑;汪青走,我又觉得恐怖。这个人,绝非易于之辈,是个狠辣难缠的角色。”

    王爷直感到心中一阵烦闷,这事情一桩桩的一团乱麻搅得的他脑袋都疼,他索性不想再想下去了,说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那几个斥候,不能看着不管。”

    徐江突然显得有些着急,音量都不禁抬高了:“王爷,我们已经没得选了,从当年定计诱杀监军,就已经逼上梁山了,他们要是被其他人收了,这都是秋后算账的铁证。徐某也非冷血薄情之人,可是您真的愿意就此安心当个逍遥王爷吗?”

    王爷眼神霍的一跳,一愣之下,他似乎有些慌乱,立马斥道:“不要胡说!皇恩浩荡,天下已定。如今唯边患未平,本王只求能收复失地,北定匈奴。我心意已定,这几个斥候,不能再有闪失!终有一日,本王必当扫除奸党,出这一口怨气!”

    徐江语气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嘴里连珠炮一般的说道:“王爷您早就是他人的眼中钉了,阉贼几次拉拢,你洁身自好;皇子们各种试探,你又装聋作哑;再加上你常年将兵在外,如今又封王北平,手下十万虎狼之师。那北平乃攻守要地,向西可进山西,虎视雁北;向东威慑辽东,狼顾蓟辽。进可攻城略地,觊觎河南。退可诱敌深入,就地绞杀。就凭这个!”徐江恶狠狠的逼视着王爷,牙齿间蹦出几个字:“任谁当了皇上,都容你不得!”

    王爷被这一阵抢白说的愣在当场,真没想到这个胖书生,还有这份狠恶之气,他呆呆的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闭上双眼,暗自叹息:皇上留着李阉,何尝也不是留着自己呢?自己安心守边,则一切相安,自己稍有异动,必遭雷霆之火啊!

    他呆呆出神,长长的叹了口气:“想那岳飞如此忠臣,一个‘莫须有’便冤死风波亭……罢啦,罢啦!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徐江那宛若古井一般深邃的双眼此时却晶然生光,他瞥了王爷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王爷可记得,我当年就说过,‘将军您本不该是将军’,您远离龙城并非好事。新君一旦继位,看着拥兵十万虎踞北平的亲叔叔,不觉得辣眼睛吗?到时候一纸诏书赐死,您究竟奉旨,还是不奉旨啊;抑或召您进京‘共商国是’、“略述叔侄之情”,哼哼……您去,还是不去啊?”

    将军听得汗毛直乍,霍的睁开双眼,只见他眼中杀气如利剑一般一闪而过,继而迅速又恢复了平淡。他闭上眼摆摆手,掩饰着自己的内心,微微笑着说道:“只要先生在,想我北平王还不至于兵困垓下,现在谈论这些为时尚早,先把匈奴人干躺了再说吧。还有那几个斥候,不能不管。”

    徐江喏喏答应,心中倒也佩服王爷恩义。但是王爷刚才眼中转瞬即逝的杀气他已经看在了眼里,当他听到这“只要先生在”这几个字时,眉棱微微一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知道,自己已然把王爷又往下拉了一步……

    王爷闭着眼,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汪青的确不简单啊。杀父之仇啊,一忍就是六年,如此心机令人生畏啊——”

    徐江愣在当场,心中仿佛一道霹雳划过,震颤心头,他急切的问道:“王爷,你之前说——袁定边妻子三人被劫,西院也出人缉捕了?”

    “是啊,但是极其隐蔽,我也是略有风闻。无风不起浪,话能传出来,肯定有动作。”

    徐江粘着胡须,皱着眉头,苦思良久,喃喃说道:“极其隐蔽?王爷,汪青原先投身阉党之中,杀几个斥候谅来不是难事,他那时候为何不报仇?”

    王爷一听这话,嘴半张着也说不出个所以,想着的确是这么回事。六个平头百姓,无依无靠的,寻个什么罪名不能杀?他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有道理。”

    徐江又陷入思索,一边推敲着一边说道:“六子被杀,汪青shàng mén,囚车被劫,事情都凑一块了?这个六个斥候……难道还有别的秘密?”

    两人始终想不明白,又密议良久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身子也疲乏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那晚徐江回到自己屋内,看着窗外月色,不禁低声吟唱:

    “年幼曾功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面刺双颊,那堪配在江州,来年寻得旧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正是:抽丝剥茧洞若观火,居心叵测诡计暗藏。风云蓟州阴云滚滚,王爷又该如何应对?请看下章——《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