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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白公馆丧事(1/2)

    下午老太太最先离开了灵堂,毕竟她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因为守灵夜的规矩是逝去的人的子女要守着逝去的亡灵,这是因为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万一逝去的灵魂要经过家这里,不要让亡灵迷了路,为他点上一盏不眠的灯,指引他最后回家再看一眼。

    所以到了晚上的守灵夜时,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灵堂,白沫此时已经看不出妈妈的脸上有太多的悲痛了,或许可以说白沫已经看不出妈妈的脸上还挂着任何的表情,她好像一直骄傲的孔雀,独立于世,有着自己的独处空间一般。或许,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麻木。

    灵堂现在剩下的也就是白衍、白术、白伊和白沫。还是像刚开始进灵堂的时候一样,白衍和白沫跪在了灵堂的左手边铺的草垫子上;白术和白伊则跪在了灵堂右手边的草垫子上。灵堂草垫子的中间位置则是老爷白星河的灵位,灵位下面是祭祀桌,桌子上放着白沫从酒窖中拿出来的爸爸放了十八年的女儿红,女儿红早就已经开了封,醇香扑鼻的酒味弥漫着整个灵堂,一直到现在酒味只会越来越浓,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除了酒水之外,祭祀桌子上还用不同的器皿装着不同的祭祀食物,自然是从糕点类、热菜、冷菜、荤菜、素菜一应而全了。因为老爷生前最喜欢三太太亲手熬制的黄豆海带猪手羹,所以白沫看见了三太太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一瓦罐羹。瓦罐下面用精致的白色瓷盘装着,放在了祭祀桌子的右手边。正对着白术跪着的地方。

    白沫他们四个人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被老太太叫到了客厅中随意吃了一点东西,白沫只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一块蛋黄酥。白衍吃了一屉虾仁金黄小笼包,白术吃了一点清炒竹笋,加一份卷饼。白伊则是喝了一份薄荷乳鸽汤,外加一个菠萝包。

    白沫他们几个人重新回到灵堂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分,这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起来,凉凉的风从雕刻着镂花图案的木窗户直接吹进灵堂的大厅。白沫感到凉意袭来,她现在心里所想的还是自己下午最后看的爸爸一眼。

    棺椁里的那个男人躺着很安静,脸上的皮肉已经能看出来松弛了许多。白沫知道,爸爸平时的皮肤就不算白,毕竟也是南征北战到处跑的军人。但是那时候的爸爸,皮肤已经完全呈现出了蜡huáng sè。爸爸的眼窝下是黑黢黢的一片,甚至有些发紫,双手只是静静地摆在身体的两边。白沫总是觉得里面的爸爸只是睡了过去,仅此而已。她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情究竟发生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着,白沫他们四个人中途轮着点着蜡烛、烧着香,但是到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白沫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三个人,白衍已经疲累到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白沫觉得他睡觉的姿势醒来后会很劳累,所以小心翼翼地把他蜷着的双脚从身子复杂的结构中拉伸出来,好在白衍并没有醒过来。白伊的睡姿还是最淑女的,白沫看到她把自己娇小的身体缩成了尽量不占空间的一团,头下枕着的是一个布料包袱的东西,很可能是她从自己房间带过来的几件衣服吧。她的身子直接躺在了草垫子上。靠着灵堂大厅的边缘。白术睡得好像不是很踏实,因为他也只是靠着自己身后的一把厚重的木椅,双手交叉好像在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并且脑袋过一会就要动一下子,然后他会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重新抖动一下肩膀,或者摆动一下头部,继续保持静止的睡眠状态。

    但是白沫却丝毫感受不到睡意。

    夜晚无伴的时候,白沫总是能够听到院里的猫叫。那声音似乎也透露着些许的苦楚和寂寞,正如这漫漫长夜,白沫多么希望这一夜永远不停,好像她永远也不想再让爸爸离开她的身边。

    凌晨的时候,白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石英钟,2:23,三太太过来看了一眼,其他的三个人还是在东躺西歪地睡着,只有白沫还醒着。三太太带了一些糕点过来,但是白沫并没有胃口,后来三太太离开了,毕竟白公馆的规矩,守夜还是要小辈们来做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只是刚亮,白沫就听到了院子里已经满是人潮拥挤、穿梭而行的喧闹。

    白沫知道,是时候叫醒还睡着的白衍、白术和白伊了。白沫看到他们睡着的样子也是很不忍心叫醒,但是她心里也是很清楚,再过一段时间,爸爸的棺椁就要被抬走了。所以白公馆现在一定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大家着手去做。况且,白衍作为家里的长子,按照习俗来说,对于此次丧事应该更是主力军了。想到这里,白沫没有迟疑,先是推了推倒在自己身边,蜷缩成一团的白衍。

    白衍睡得很不踏实,白沫只是轻轻一推,他就醒了,脸上的表情很动容,似乎他已经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对于一个人来说,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身上所担负的重任,这一点无疑是最大的益处。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给人留下口舌,在背后谈论。更不会经常成为别人饭后必谈的笑料。

    “到时间了吗?沫儿”白衍醒来后轻轻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然后看了白沫一眼,白沫看到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意。

    “是的,哥哥,我听到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走动的声音了。所以我想着你要不要提前去那边问一下你的职责?你知道的,毕竟你是家里的大儿子。”白沫的回话小心翼翼,似乎她担心这会引起白衍的遐想。

    “不用过去问了,你还真当你哥哥这么没心没肺,连自己爸爸的丧事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吗?丧事的流程老太太和大太太、甚至是妈妈都已经和我交代过了的。这点你放心吧。”白衍的脸上挂着一种白沫识别不出来的表情,白沫觉得哥哥是在想法子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但是白沫说不出来,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或许只是她仍然接受不了爸爸已经离开他们,已经远远地永久地离开他们的这一个残酷事实吧。

    “你不用叫醒白术和白伊了,都挺不容易的,让他们再睡一会。府里张叔他们定的时间是早上的六点半。大家也不用特意梳洗了,所以六点十分多的样子叫醒他们就可以了。我现在去老太太那里一趟。你实在不行的话,也赶紧眯一会眼。我怎么觉得你昨天压根就没有睡过呢?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沫儿。”白衍一副担心的样子让白沫觉得,以后这个家里,除了妈妈之外,最亲的人只剩下了眼前的哥哥了。她突然上前扑到了哥哥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紧紧地搂着哥哥。

    然后,白衍听到了她说了一句话“哥哥,以后你要学会长大,照顾我们的这个家。”

    到了六点半的时候了,白公馆的所有人都已经依次在大门前排好了队伍,四个人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跟在了白星河棺椁的后面。等待着管家的最后一声“起”。大队伍的最前头自然是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她们按照从左向右的顺序已然站好了队伍;在她们的后面站着的是白术、白伊、白沫。而白衍这时候端端正正地举着白星河的灵堂前的zhào piàn,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他坐在了白星河棺椁的正中央,与此同时,八名抬棺椁的白公馆下人全部穿戴齐全,一身的纯黑色长衫,脚上踏着看上去柔软的深蓝色毡鞋。

    随着张叔的一声响亮而悲痛的“起”,八名抬棺椁的下人一齐抬起了白星河的棺椁。白衍在棺椁的上面坐着,突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