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些人怎么如此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俞家人不屑和他们合作,更不屑和他们对抗!”
俞扬开解说自己毕竟是半个外国人,他们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不想叔父转而训斥他说:“你从小由你父亲、姐姐‘散以礼乐,风以诗书’,你母亲难道教育过你?”
俞扬连忙认错道:“是我失言。”又哀声道,“我是中国人,可无奈旁人见到我,总是要起疑的。”
俞家家长心中不忍,“可怜易知兄长去的早,留下你孤身一人,无人荫蔽……”
“孤身一人”显然有所指,俞扬欲为母亲辩护,“雷妮她——”
叔父断然道:“你不必为她说话。你父亲在世时,她弃你们父子而去;你父亲逝世后,她不负抚养之责,又拒绝把名字写入俞氏宗谱。于实于名,她都称不上母亲。”
俞扬头疼道:“这其中有文化差异……”
“狗屁的文化差异!”一言把俞先生骂得坐起,“我留洋时你姐姐俞柳都还没出生!我不懂得文化差异?再怎样风俗有别,情义不都是相通的?”
常周推开半阖的门,便见俞先生恂恂然坐在床边,连声应是,像个第一天上课的小学生。俞扬作口型道:“稍等。”等谆谆教诲过去,叔父又提醒道:“你姐姐既然准备与贺平离婚,就是做好了和贺家一刀两断的打算。如果贺平插手,你要分清好歹,别让人说俞家人当断不断,占尽便宜。”俞扬答应道:“叔父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再和贺平牵扯上。”那边语气和缓下来,又嘱咐几声,俞扬闻言脸上浮起悦色,欣快道:“一定,一定。”
待他挂断电话,常周方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站在门边,眼睛里的责备和忧思像清浅的水泊里落了枯叶,根本不用去分辨,俞扬招手叫他过来,“董升升告诉你了?”
他驻足,“不想让我知道?”
“哪里,”俞扬将人拉到身边坐下,“不想让你担心。”
常周摇头道:“我不担心。你既然不事先和我说,至少是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是心思缜密的。俞扬伸长手臂搂他的肩,诱导般问:“那为什么不开心?”
经他一说,常周也觉得这情绪像是脱离了逻辑的链条,无端生发出来一般,像麦地里淋了一场夏日的雨,悄悄长出了谷莠,偷去养料,分人心神。他迷惘地望着他。播下野草籽的人此时不打算服罪,反欲潜逃,“谢谢你信任我。你比我聪明,我也给予你信任,你一定能自己想通这个问题。”他伪善地说,又起身去取行李,“我走了。我不会有危险,但事情不是一时可以处理完的。我每天都会联系你,不必担心,知道吗?”
常周像被牵引般地走过去,和他静静相拥片刻,方冷静道:“要是下个月事情还没解决,我就去找你。”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惹得俞扬窘迫不已,遂开朗地笑道,“我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年。”
俞扬吻住他的嘴唇,以掩饰丢失主动的无颜,温声宽慰道:“倒也不会那样久。况且,我刚才答应了叔父,要带你回会稽老家过年 。”
常周咋舌不下,“你——怎么总是这样急?”
“想让我生命中重要的人都知道你。”
他这张嘴惯于用过甚的言辞、连篇的谎话来调剂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