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拂决意
当夜，他们投宿於都会市的日升客栈，李靖与张羽尘夫妻俩共处一房。张羽尘仰望著窗外的一轮明月──圆正无缺，自己目前却无法下个圆满的决心！
此时，身後忽地传来一语声∶「无论奶做什麽决定，我都尊重奶！」
张羽尘回眸一看，见丈夫以温柔的笑容面对著自己，毫无勉强之意。此刻，李靖也已先卸下滑稽的富商装。
「靖哥，谢谢你┅┅」张羽尘含泪谢道。
「纵然奶不愿参与，我同三哥还是会另想别法。」李靖一副乐观的模样。
张羽尘顿了一下，便明言∶「靖哥┅┅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的！」
「尘妹┅」
张羽尘深吸一口气，再道∶「羽尘明白在这紧要关头，自己是不该任性的┅┅羽尘就算不想帮你们行刺杨司空，也无阻止你们杀他的权利！所以，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吧！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尘儿，谢谢奶┅┅」李靖含笑谢道。
张羽尘摇摇头，嫣然一笑∶「不，是羽尘要谢谢你跟三哥的谅解！」
「嗯┅┅」
二人彻夜不眠，看著繁星挂空，闪闪发耀。
「尘儿┅┅奶认为我能成为像赵子龙那般的良将吗？」李靖出神地眼望上空，忽然一问。
张羽尘微笑答道∶「靖哥饱读兵书、精通武艺┅┅如今已遇明主，必一展长才！成为一代良将。」
李靖「嗯」了一声，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一会儿，就继续说∶「为将者，必将经历无数的厮杀！等我成为良将，不知道已践踏过多少尸骸？」
张羽尘听了，呆住不语！
李靖叹了口气，道∶「战火无情，不知已夺走多少无辜人家──看那杨广，连续三年的征战，没夺下辽河，还累得百姓无谓受罪┅┅战，有必要吗？」
张羽尘依然不语！
李靖索然道∶「我记得自己在年少时曾作过一场噩梦┅┅梦见自身处於沙场之上，与挚爱的亲人刀剑相向！甚至还砍断了他的腿┅┅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会逼得你伤害自己不愿为敌的人──此事曾令我对战争反感。」语气接著转为微微的激动，自我质问道∶「但李靖今後又不得不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不起兵讨伐暴隋，如何还给天下一个太平？如何还给人民一个和平？」
「靖哥┅」张羽尘为李靖心起关切之意。
这时候她又发现到夫君的眼神又变了──原本混沌、迷惘的眼波，此刻竟变为火热、明亮？似乎找到了方向！
这时的李靖果敢说道∶「李靖希望┅┅自己要成为的并不单是个名将，而是在这纷乱的尘世中，仍能无愧於天，懂得为民著想！不为功绩、不为利益，单纯仅为所爱的家国、所爱的人们。」
「┅┅」张羽尘流下一滴泪水，一滴为之感佩的热泪！
李靖挥手拨弄星空，道∶「君主、宰相、将领、士卒┅┅犹如天上璀璨的明星一般，为下民发光照明──编织在一块，更能为正处於困厄的人们带来希望！」
张羽尘依偎在他肩上，微笑不语，听著李靖诉说著遥远的理想┅┅
那一晚，他们始终没睡！
隔日正午，李靖又变回老富商，与张烈、观云道人再聚於马行街的东酒楼上。张羽尘则留在客栈熟睡┅┅毕竟整夜没睡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太折腾了些！
「尘儿不愿的话，咱们还是不便勉强吧！」李靖极力主张！
「愚兄也不想要强求大妹┅┅」张烈随之附和。
观云道人叹了一口气，便提出另一方案∶「那┅┅贫道只能用上『云雾大法』了！」
「『云雾大法』？传闻中在东汉时，南华老仙破除太平道（黄巾贼）『黄天迷阵』所施展的奇术吗？」张烈问道。
观云道人点头道∶「不错！此术一旦施展出来，十丈之内便会白雾缭绕，敌人会因大雾而看不清方位，顿时乱了阵脚──我们可在此术过後，趁乱迳自前往杨素的寝室！」
张烈听了就大笑∶「哈哈哈，观云老兄既会使用此术，那我们必能顺利闯入──」
却见观云道人面有难色地说∶「可见贫道一使此术，便会耗上将近五成的内力┅┅」
李靖震惊道∶「那┅┅岂非┅┅」
张烈续道∶「即便成功闯入，应付那五名高手会相当吃力┅┅而大妹不愿参战，以三敌五，战力上有所不利！那名不知名的长发男子又是高深莫测┅┅」
观云道人点头道∶「正是！这就是贫道为何不大希望出此下策的缘故。」
三人刹那间停顿，陷入难题之中┅┅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杨素不死，难以摧毁大隋──」张烈双手紧握拳头，下定决心！
观云道人「嗯」了一声，微笑道∶「如此┅┅贫道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好！小弟自当舍命陪君子了┅┅敢问两位何时行动？」李靖问道。
「今夜子时，断不可退！」张烈、观云道人异口同声地说。
很快进入子夜时分，李靖手拿云龙枪、张烈手执钢刀、观云道人手持白拂，三人聚在司空府对面住户的屋顶上，蹲身低头，静观著司空府。
司空府果然戒备森严──府外四周便有一百多卫兵站岗，围得司空府密不通风；府内亦隐约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士兵，正步行夜巡著。
「嗯┅┅杨素是怕我再上他府上闹事呢？还是知道自己坏事作多了，怕被他人行刺？」李靖气定神闲地笑道。
张烈亦笑回∶「呵呵，我想┅┅两者都有吧？」
观云道人说∶「且看贫道上前施法──两位再快点跃墙入府，找到杨┅┅」
观云道人尚未说完，倏地改口道∶「且慢！细听──」
张烈知观云道人善於辨听，张耳专注一听──夜里连绵不断传来细微的破空风声，觉有异常！
再看府外的卫兵┅┅却依然无事站岗著？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
却听李靖喜道∶「尘儿来啦！」
张烈、观云道人皆是一惊──张烈问道∶「二弟如何得知？」
李靖食指笔直前伸，道∶「小弟瞧司空府正门站立的几名侍卫，原本还一副炯炯有神的模样┅┅只是几个小小的破空声一过，那些卫兵就像脖子被蚊子叮一般微微晃动；不只如此，他们的眼神也转为黯淡无光，显然陷进梦游之中！」
「梦影暝针！」张烈、观云道人同时喜称！
只听「飕」的一声，一道紫影闪到他们侧旁，正是张羽尘！
「尘儿┅┅奶来啦？」
「你们都来冒险┅┅羽尘岂能置身事外？」张羽尘嫣然一笑。
「大妹不是不愿刺杀杨司空吗？」
「我想过了┅┅我已与杨司空再无瓜葛了！羽尘今日只想为自己所爱的人去奋战！」张羽尘说完，对李靖深情一望！
「张姑娘不後悔吗？」观云道人认真一问！
「终生不悔！」张羽尘神情坚定。
「好！咱们赶紧入府吧┅┅贫道这招『云雾大法』若用在对付那五名高手上，加上三位的协助，使命必达！」
四人飞快窜入司空府──张羽尘以迅快的手法，让撞见的士兵尚未呼唤，便很快的进入了梦游；有些来不及发针射之，李靖、张烈、观云道人反应奇快，六根手指头游走、雷点一通，好几名卫兵又在赶不上喊叫的情况下倒地！
「快！不须恋战──找到杨素！」
观云道人轻喊一声，四条飞影就这麽跃过鲤鱼池、牡丹圃！
「发生了什麽事？」一身蚕丝白袍的青年在杨素寝室外忽然一问，此人是「辽东天龙」霍天麟。
「你在说啥？」白发披地、双眼深陷的老头只感莫名其妙，此人是「长白老鬼」孙一皓。
霍天麟再问∶「你没察觉今夜府上有什麽不对劲吗？」
「吱，有什麽不对劲吗？」一个身子瘦长的青年也不明所以然。
霍天麟「哼」的一声，讥讽道∶「亏你『蜀川飞鼠』还自称耳力一流┅┅竟听不出来？」
「蜀川飞鼠」上官腾登时火气上来，骂道∶「吱你龟儿子放屁！你说的这是什麽屁话？」
霍天麟一副自以为是的德性说著∶「府上忽有风声作起，难道不是有人闯入之徵兆吗？你做飞贼的这般不谨慎┅┅哪一天被人抓了、杀了，都不知道呢！」
上官腾火冒三丈，正要上前挥掌，却被面目狰狞的壮汉闪过来挡住，耍狠道∶「大家都是杨司空邀来的豪杰，应当同心协力┅┅若你要做第一位起内哄的绊脚石，老子就先干掉你！」
上官腾忌惮於「北海一杀」陈坤的功力及霸道手段，便忍气吞声，缩手站回去。霍天麟哈哈一笑，却不敢再多言。
四人身後坐著一名黑衣男子，头上竹笠遮住其貌，一根铁棍放於身旁，双臂靠著弯曲双腿的膝盖，静默不动，显然不想与其他人互动。他隐约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像一头野兽！
却听陈坤发号施令∶「杨司空现正安歇著呢！我们绝对不能让前来的鼠辈为所欲为┅┅」
孙一皓倚老卖老地道∶「这用不著你来点醒──老夫自会护杨司空周全！」
陈坤愠道∶「孙老头，你可不要太自视甚高了！你凭什麽自认一人就能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