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的是短兵器,我拿长兵器不公平啊!」
张烈则点点头,道∶「这倒也是┅┅算了,就随便你吧!」
李靖兴奋一叫∶「三哥,我先进招棉!」说著,新月一斩!
张烈挡开这一刀,赞道∶「好刀法!」却又不是很满意地道∶「可是┅┅二弟为何不使『常山枪法』?」
李靖则会心一笑,斩钉截铁地道∶「我使的┅┅正是『常山枪法』!」
张烈愕然,不知所以!
只听李靖朗声道∶「习常,破常,无常也──不拘泥其招、不拘泥兵刃,正是常山枪法的精神!」
张烈豁然开朗,犹如柳暗花明!
「三哥,接招吧!」
「尽管来吧──二弟!」
李靖手中弯刃如蛇灵巧,并无一定规律,左弯右拐、上曲下切──让张烈防得目不暇给!
这部分就是来自他从二十五年看来的「冥蛇剑法」之影子,虽说不甚精练,但在「无招成招」的常山枪法之下,变化更多端!
只见李靖愈使愈快,几乎四面八方袭风而来,正是山中呜尊当日使的最高剑法「八岐冥蛇」──搭配易筋经的加持,八条巨蛇犹如万花筒般森罗扰目!
张烈见李靖一开始就奇招屡出,既震惊又爽快──手上单刀愈砍愈有劲,即便无法欺上身,也能紧闭门户、尽护周身!
「好!好个二弟──一出招竟让愚兄攻少守多?」
张烈赞叫著,忽地翔空而起,犹如一条赤龙──单刀如龙爪,急转身子,抓向李靖!
「好!」李靖大赞一声,也是腾蛇擎天──学张烈快旋己身,八大腾蛇围攻赤龙!
只见二人在半空上缠打在一块──李靖的飞蛇不时咬开张烈的巨龙、张烈的巨龙亦不时抓开李靖的蛇,谁也不让谁!
而李靖忽换姿态,两手直立握住弯刃,如雷蛇般疾电张烈──张烈於是双手举刀於头之上,准备来个一刀两断!
谁知李靖中途变招?原本直劈而上的雷蛇猝然转弯,刺向张烈!
张烈大惊,忙侧刀一架┅┅李靖却又急转而下!再急飞而上!这般迭落迭起,这是张烈始料未及的──张烈赶忙运起「千斤坠」,直笔又快速地落了下去,「碰」的一声,双脚深扎泥地,张烈头冒冷汗┅┅只觉方才真是险象环生啊!
「这┅┅这就是『常山枪法』?未免太厉害了吧──」而张烈有所不知∶李靖自练「易筋经」後,气自内起、心动而发,已提升不少「常山枪法」本身的招式威力。
《易筋经》本身就有让平实的拙招变为强而有力的功效,既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奇妙┅┅用在「遇强则强」的常山枪法上,更有「厉上加厉、奇上加奇」的效用!
李靖也跃了下来,手握弯刃枪杆直伸,指向张烈!
「行了┅┅二弟,愚兄败了!」张烈突然伸掌,就此认输。
李靖瞬感惊讶,问道∶「三哥,还未分出胜负啊?」
张烈心服口服的笑道∶「已经分出胜负了──常山枪法果真是天下无双!张烈并不是对手┅┅」
李靖看张烈既已不愿再打,就把地上的锯齿矛头捡起来,顺手一卡,云龙枪又二合为一!
李靖走上前,拱手道∶「三哥,承让了!」
张烈豪爽笑道∶「此次跟二弟比试,痛快的紧啊!能击败『竞电剑』的秦叔宝,果真不在话下!」
此时,李世民与观云道人的棋局也刚到结尾──只见棋盘上几乎都是李世民的白子,观云道人的黑子寥寥无几。在旁观的刘文静瞧的瞠口结舌┅┅方才屡屡强攻的观云道人,转眼间竟被李世民逆转情势了?
观云道人一见惨然,敛棋子道∶「此局全输矣!於此失却局,奇哉!救无路矣!复奚言!」李世民谦逊道∶「道长,承让了──道长的棋艺果真高超,几次差点把世民置之死地┅┅世民胡乱一下,侥幸胜过道长──世民可不敢当!」观云道人听了哈哈大笑,道∶「世民公子这招叫做『置之死地为後生』啊!哈哈哈哈──」
观云道人罢弈请去,出亭走到张烈面前,张烈便笑道∶「观云老兄,怎麽样?谁输谁赢啊?」却看观云道人脸色凝重,忽然口出∶「张兄┅此世界非公世界也,他方可图。勉之,勿以为念!」
李靖听观云道人迳自一说,忧心三哥受打击太深──却看张烈的脸色竟无半分忧郁之情,反而有释然之感?
「张某知道了┅┅多谢观云老兄的金言!」
「嗯,那张兄今後好自为之棉──贫道去也!」
语毕,观云道人竟果真随风飘然而去!瞬无踪影──
刘文静瞧的直发愣,但随即叫道∶「这道长怎麽这般要走就走的?」
李世民却微笑著,道∶「道长果真奇人也──奇人自有奇异之举!这点倒与张英雄挺像的──世民看了真是痛外!哈哈哈哈┅┅」
李世民的长笑就如滔滔江水,奔流出那海阔天空的大度!
张烈看李世民如此,竟也跟著扬声大笑,震著整个天地!
刘文静瞧此奇景,内心委实被激荡得无可自拔──傻在那儿好久些!
李靖则静笑看待这一切──如今的他,已不须再为这二王相争而有所担忧!
炎帝、泉皇,二人合奏的笑之乐曲,为天下开启另一篇章!
滔滔江水,奔往无垠碧海!数千艘楼船,犹如游龙般傲气地向前行┅┅而群龙之间拥立著一艘更雄伟、更华美的巨龙,便是当今天子所乘的龙舟。舟有四层高,光是船头就越过其他诸船。龙首耸立於前,硕大龙睛、厚长龙嘴,睥睨著追随在旁的船苹,颇有龙王之霸气!而船上林立万馀甲士,肃穆齐列,丝毫没有半点妄动,显出龙王之威仪。
最高的楼阁,站著三名男子,遥望著江水与云空──置中那人头戴珠冠、身穿赤袍,蔚蓝衣领绣有淡蓝云纹,昂首挺身,有王者之风。身随左右的二人显然为武将,一人黄甲、一人乌铠,皆约五十以上,虎威地陪衬著赤袍皇者。
「杨司空遇害一事,已传遍大兴全城┅┅」头戴乌盔,一脸黝黑肤色的乌铠武将俯首,恭敬回报。看此情形,他显然刚从大兴那儿赶来通报。
赤袍皇者面如其衣,忿忿而问∶「谁干的?」
未戴任何盔冠,红发冲冠、古铜肤色的黄甲武将接话∶「刺客得手後便扬长而去,司空府上卫士多数昏厥,无人知晓┅┅」
乌铠武将也顺便禀报∶「此外,有人深夜闯入皇宫,盗去玉玺┅┅盗走之人,似乎是一个和尚?」
赤袍皇者怒吼一声,握拳猛敲楼阁的栏杆,骂道∶「混帐┅┅大逆不道!胆敢杀朕的爱臣?胆敢盗窃我大隋的玉玺?去他的祖宗十八代!」他倒竖虎需,看来极为气愤。
此赤袍皇者正是惹得载道怨声的隋炀帝杨广,此刻他接到自京城传来杨素的死讯,对正玩得起劲的炀帝来说,委实是令人呕气的一件事!再加上玉玺遭窃一事,更让他怒不可遏。
炀帝(按∶「隋炀帝」本是 号,但通俗小说习惯,不称他本名「杨广」,而称「隋炀帝」或「炀帝」)又咒骂了几句,就高声呼唤∶「太尉屈突通何在?」
黑铠武将赶紧单膝跪下,抱拳答应∶「臣在!」
炀帝转过身来,俯视屈突通,沉声道∶「如今坐镇京师的杨司徒逝世了──大兴空虚,怕贼军来犯┅┅朕拨给你四万精兵,你速速返回去主持大局,即刻动身!」
屈突通接下圣旨,道∶「臣领命!」语毕,站起来快步离去。
炀帝再转向黄甲武将,唤其人∶「宇文爱卿!」
那姓宇文的武将立即拱手应声∶「臣在!」
炀帝忽然展露和蔼笑容,温言道∶「多年来,朕一直对你是器重有加啊!在争讨高句丽的战役,爱卿的功勋居首┅┅不愧为当朝第一太师。」
那姓宇文的武将眼现喜色,但还是故作谦和的回话∶「皇上过於抬举伯通了!论用兵遣将、战略谋划,伯通并不及杨司空┅┅」
炀帝嘿嘿一笑,赞道∶「但论武勇来说┅只怕那仅能待於军营『运筹帷幄』的司空杨素,比不过你这孤身杀入高句丽前锋营、斩杀其三千甲士的大隋太师吧?人言道∶『文有杨素、武有宇文述,天下双绝也。』爱卿就与杨司空并列啦!」
此人为宇文述,字伯通,曾为北周旧臣,隋代周改元以後,便被隋文帝拜为右卫大将军。数年下来,宇文述一直为大隋南征北讨,因骁勇善战、武冠三军,後被隋炀帝升迁为太师。由於宇文述乃鲜卑胡族,因而天生红发、铜肤。
炀帝如此一赞,宇文述脸上不掩雀跃之色,道∶「皇上过奖了┅┅再说,比起皇上的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伯通不过是萤火之光,皇上则是皓月之明啊!」
炀帝听这话直达心底,简直舒服极了!大笑几声,便道∶「宇文爱卿,除了武功,就你这张嘴亦讨朕的欢心哪!」宇文述道∶「这不过是伯通的肺腑之言┅┅」
炀帝「嗯」的一声,蓦地转而严肃,问道∶「爱卿认为是谁杀死杨司空的?会是这几个月来一直企图行刺朕的『阎冶帮』那一夥人吗?」宇文述沉吟半晌,道∶「不瞒皇上,伯通也在怀疑他们──数年前,他们於江湖兴起,来历不明、人数不明,初创以来一直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而他们处处与本朝作对,好几次袭击朝廷命官、杨氏皇族,公然反叛朝廷。杨司空之死,阎冶帮确实涉嫌甚大!」
炀帝「嗯」的一声,拖著下巴道∶「两年前,观德王杨雄在泸河镇遭不明人士袭杀而亡┅┅去年,淅阳郡太守杨约也在京里一酒楼无故遭害┅┅想来应是阎冶帮所为!」宇文述道∶「极有可能!那厮以『阎王降世,隋鬼失势』的口号在江湖上大肆宣扬,还屡次暗杀位高显赫的官员、或是密刺皇亲国戚┅┅」
炀帝转身又重打栏杆,怒道∶「好你个阎冶帮!都是你们在搞鬼┅┅朕绝不饶了你们!」
宇文述忽现得意之色,自信道∶「皇上用不著如此恼怒┅┅伯通对有关阎冶帮的底细,有些眉目了!」
炀帝惊而回身,急道∶「喔?快跟朕说说!」
宇文述鞠一下躬,道∶「阎冶帮虽说行踪神秘,所幸伯通在上个月侥幸擒住其中一名没能逃走的人,经过盘查才知道──他是四年前成功越狱的死囚罗星。」
炀帝惊呼一声,道∶「『七杀』罗星?不正是当年杀人不眨眼的残暴盗贼吗?」宇文述道∶「正是!他当年连杀天牢二十三名狱卒,又有五名守将死於他手,然後成功逃去┅┅如今,天网恢恢!阎冶帮又作乱,罗星因性情狂傲而孤身乱闯,落单之後被伯通所擒。嘿嘿,落到伯通手下,罗星别想走的了──」言语至此,宇文述表露出骄矜自喜之情。
炀帝道∶「那罗星四年来销声匿迹┅┅原来是躲藏於阎冶帮哪儿去啦!」宇文述伸出食指,喜道∶「皇上说到重点了──依罗星的供词,那阎冶帮多为亡命之徒所组成,当中不乏绿林大盗、极恶枭雄,而且个个都身手不凡、胆大如斗┅┅只因阎冶帮主张『 罗殿下,什麽鬼都收』,只要敢杀敢拼敢造反,即便是暴徒,皆能纳入帮会。」炀帝「哼」了一声,骂道∶「好个狗贼!」
宇文述面色转而凝重,道∶「最重要的是──帮主的真实身分并非什麽成名人士,反而是默默无名之辈!」
炀帝大奇,忙问∶「帮主是什麽人?」宇文述道∶「照罗星所述,帮主只是个打铁匠,面如黑炭、擅使铁鞭。」
炀帝听了又是一惊,即刻又是一怒,骂道∶「一个一文不值的打铁匠,竟敢率领一帮乌合之众,公然反朕?」宇文述道∶「可不是吗?此人敢与朝廷作对,可说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炀帝沉吟一阵子,接著问∶「那爱卿认为盗取玉玺的和尚,又是出於何寺?」宇文述眼光一闪,道∶「天下间┅┅也只有少林寺敢为!此寺创立不过一百多年,现今却已如日中天;寺内僧人,无一不是武艺卓越。况且,此寺反隋之心,日渐显明。除了少林寺外,伯通实在想不到有哪一寺的和尚胆敢擅闯皇宫、又有能力偷取玉玺而全身而退┅┅」
炀帝听完,恨恨道∶「死秃驴!不好好诵经礼佛,竟干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炀帝额上青筋鼓起,满面通红起来。
宇文述温言安抚∶「请皇上息怒┅┅」
炀帝眼看宇文述,沉声道∶「朕令爱卿暂且离去,搜捕天下阎冶帮党众,务必将那些狗贼彻底淫除!」宇文述脸现迟疑之色,道∶「皇上,伯通若离去,那您呢?」炀帝举头朝上,傲气道∶「朕要整备大军,亲自领兵,剿灭少林寺的那帮秃驴!朕倒要看看┅┅那『天下第一派』有何能耐?」
宇文述大惊,急道∶「皇上万金之躯,犯不著劳师动众┅┅」炀帝袖袍一挥,固执道∶「朕心意已决!爱卿莫再多说──」宇文述沉默片刻,无奈之下只能领命∶「末将遵旨!」一说完,马上动身离去。
炀帝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转身望向江水──夕阳将长江染为一片血红,暮霭沉沉,江面虽平静却令人难安──隋炀帝触景伤情,瞬间郁闷起来,喃喃道∶「朕错了吗?朕错了吗?为什麽许多人都想反朕?」炀帝想著、想著┅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