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外伤。」伸手将他血淋淋的衣袍脱了下来,但见陈幕崖里衫也裹得密密层层,满是鲜血。楚天阔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替他宽衣解带,解到里层,露出肩上的那道伤口,楚天阔却猛得怔住了。
但见陈幕崖伤口四周肌肤雪白柔嫩,如脂如玉,吹弹可破,她竟是个女子!楚天阔极为震惊,却强自冷静,定了定神,出门取了水烧热,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回到床边。陈幕崖依然昏迷不醒,楚天阔用布巾沾了水,替她抹净脸上血污,但见她脸庞皮肤白腻,长睫如扇骨般,鼻梁高挺,双唇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剑眉斜飞,虽伤重仍不失一股英气,实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楚天阔望著,一时痴了,视线再难离开她的脸庞。
便在此时,陈幕崖秀眉一蹙,又咳了几咳,楚天阔这才回神,取了湿布替她洗净伤口,又取了烧酒,将湿布浸入,敷在伤口上。陈幕崖全身一震,紧咬下唇,猛得睁开眼,惊醒过来,只觉伤口剧痛有如火烧。楚天阔低声道∶「别动。得罪了。」陈幕崖瞪大双眼,双颊腾的飞红,不敢置信的看著楚天阔。楚天阔轻轻将酒布移开,轻声道∶「现下我替奶缝合伤口,便不会那麽疼了。」陈幕崖直直瞪著他,眼中现了腾腾的杀意,羞愤难当,急怒攻心之下,竟又昏了过去。
楚天阔轻叹一声,取过针线,下手谨慎,落针仔细,半时辰後终於逢妥,取过药泥替她敷上,用白布包扎起来。忽想道∶「她既然是女子,又为何嗓音能如此低沉?不似装出来的。」思考一阵,不得其解,便不再多想,拉过被来轻轻替她盖上,转过身去翻箱倒柜,想替她找件乾净的衣服。
楚天阔正翻到一件还算乾净的白袍,忽听陈幕崖喃喃念著甚麽,他将衣服放到桌上,起身走到床边,见她双目紧闭,依旧昏迷不醒,适才应只是梦中呓语。正要走开,陈幕崖忽然细细的说了甚麽,声音极轻,听不出内容,但嗓音婉转,柔柔软软的,极是好听。楚天阔不禁有些动容。
外面天色渐暗,楚天阔去打了野兔,下厨煮来吃了,又给陈幕崖熬了药汤,回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扶著她喝了一些。接著便点了烛,坐在桌边静静看她。暗骂自己真是糊涂,她这般容色,又如何会是男子。但又立即想到师弟楚天涯,他俩如此相像,或许有甚麽渊源?楚天阔不得其解,忽然想起,有一人必然知道。他立马拿起镜子来,呼唤公孙柳。
公孙柳的脸出现在镜前,问道∶「你们出来啦?」楚天阔问道∶「你有见到沙儿吗?」公孙柳愣了愣,道∶「没有哇,他不是跟陈幕崖在一起?」楚天阔摇头道∶「没有。」公孙柳大吃一惊,喝道∶「他该不会把沙儿给吃了吧?他在哪里?叫他踹共!」楚天阔道∶「别胡说,你四处找找,看有没有沙儿的踪迹。」公孙柳道∶「知道啦,是说那陈暮雨也不见了,不知跑去哪。」楚天阔一惊,道∶「甚麽?」公孙柳翻了个白眼,道∶「谁叫陈幕崖把沙儿弄不见,以牙还牙呗。」楚天阔怒道∶「公孙柳!别胡闹了!快出门找他们!」公孙柳撇了撇嘴,楚天阔又道∶「我找令狐玖儿,可否请她过来一下。」
须臾,令狐玖儿的身影便出现在镜前,楚天阔道∶「柳兄不在吧?」玖儿道∶「他出门啦。你找我甚麽事?」楚天阔正色道∶「奶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幕崖是女子?」令狐玖儿愣了会,笑了,道∶「你终於发现了!」楚天阔哼声道∶「还甚麽『两方受益』,甚麽『自己慢慢发掘』!怎麽不早告诉我?」令狐玖儿笑道∶「若早先告诉你,就没惊喜啦。」楚天阔有些恼她,却又听她道∶「我跟她认识很久啦,她是个可怜人,你对她好点。」楚天阔恼道∶「奶莫乱点鸳鸯谱好吗?」令狐玖儿咯咯笑道∶「我这是在牵红线!」
楚天阔叹了口气,却听令狐玖儿道∶「她其实不是陈幕崖。」楚天阔一怔,问道∶「甚麽意思?」令狐玖儿道∶「她的名字是陈慕皑,白雪皑皑的皑。幕崖是她哥哥。」楚天阔喃喃念著这两个听来一模一样的名字。令狐玖儿又道∶「他俩是龙凤胎,长得非常相像。」楚天阔一震,道∶「那麽,楚天崖该不会是她哥哥?」令狐玖儿摇头道∶「这我可不知,她说她哥哥早死了,她亲眼所见。」
楚天阔静了下来,令狐玖儿叹道∶「我和她是四年前在古坑认识的,那日她在温泉池疗伤,我那时是狐身,躲在草丛中被她发现,她一面轻抚我的白毛,一面喃喃对我说话。她对动物和小孩都是没有戒心的吧。」楚天阔默了好一会,才道∶「多谢奶了,玖儿。」令狐玖儿也正色道∶「她是我最要好的闺密,你若负了她,我绝不饶你!」楚天阔白了她一眼,将镜子一抹,收回怀中。
转身看了看陈慕皑,原以为她该醒了,却居然没有动静。楚天阔走上前,细细替她诊脉,觉她内息依旧混乱,内伤竟比他想像的严重许多。楚天阔暗暗皱眉,自己适才疏忽了。立刻决定从心经开始医治,於是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内息缓缓传送过去。过了莫约五个时辰,才以浑厚内息将手少阴心经给打通。心经一通,性命便已无碍,楚天阔又运气在他心经走了一周,这才转向心包经、肾经、胃经和肝经。待诸经皆通时,竟已是日正当中。楚天阔呼了一口气,有些筋疲力竭,却没停止运气,继续花了三个时辰,将任脉打通。
待她真气不再混乱,楚天阔才缓缓放开陈慕皑的手,望著她沉睡的脸庞,替她拂了拂鬓边碎发,见她气息均匀,脸色不再那麽苍白,心中大石卜落。於是两臂枕著头,趴在床头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阔才悠悠转醒,只见室中黑暗,寂静无声,他起身点烛,才转过身来,便觉一股令人心寒的冰凉抵在自己咽喉,他猛的愣住了。
眼神对上的,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眸,与抵在喉间的那柄亮晃晃的长剑!
【注】∶
本章篇名「夜夜龙泉壁上鸣」取自清末秋瑾所填的词《鹧鸪天》∶
「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
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
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又有∶「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满江红)等句。
秋瑾是一位女性革命先驱,
(很有名的「秋风秋雨愁煞人」便是她所写)
墨韵轻扬云∶
嗯┅这章的结尾突然有一点古龙风哪。
耶耶耶~~不负众望(?),我们女主角出场了~~(感动吧?痛哭流涕吧?xd)
其实我一直纠结,不知道该怎麽让楚天阔发现陈慕皑的真实身分,
一直在想我铺路铺那麽久了,万一写不好,不就前功尽弃?!
所以这一章迟迟没有完成(另一半原因是因为段考啦√`)
一直在三千多字的地方徘回~~~
问了同学、老师与弟弟的意见,终於写出一个比较满意的版本(满意是满意,可是狗血还是狗血啊~~)
武侠小说都免不了这种段落==’’所以就请各位见谅了~~
另外後面运功打通经脉的地方,真的很耗我脑力啊~~orz
虽然我有买一本工具书《武林点穴搏击密技》,里面有十四经络图,但是完全没有讲到该怎麽运功疗伤,害我翻遍各种武侠小说,好不容易掰出这麽样一段~
甚麽手少阴心经,手太阳肺经,足阳明胃经,手少阳三焦经,任脉,督脉┅┅我被这些虚无飘渺的东东弄得晕头转向啊~~
不过话说回来,剧情终於有显著发展!
然後┅┅写著写著,我突然觉得楚天阔有那麽点像「李大仁」哈哈哈~~~你们之後就会知道了~~(笑)
最後,秋瑾是一位很令人崇拜的女侠啊!她的一生为革命奋斗,只活了三十一岁,故事极其悲壮感人!不过其实我把篇名取为「夜夜龙泉壁上鸣」,也只是想引用上一句「休言女子非英物」,来说明这章陈慕皑终於被发现而已┅┅呵哈,好像有点浪费这麽好的一句诗 ?(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