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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零、为寇(2/2)

,便自毫不耽搁地转身离去,也便带走了付瞻基最后一份希翼念想,终是认了命。

    付瞻基本是文人,虽未考中官职,却也是秀才出身,而今四十有二,平日锦衣玉食到得此番大变,又每日因这劫难而黯然伤神,身子骨便每况愈下。修缮长城这等重活计,他哪里还能撑下去,若非孝子孩儿付延时常帮衬着,若非时常借酒消愁,有那酒力强提着一口生气,怕是熬不过一个年头,便要死在这边疆荒野里了。

    虽是得过且过,但付瞻基在第二年严冬里受了伤寒,就此便一病不起,勉强撑到了第三个年头开春,

    唤来孩儿送进最后一口劣酒,便自叹息着一命呜呼。

    偌大家业一散无踪,付延从那云端跌落,自此过上苦命日子,待得如今连相依为命的老父亲也脱了苦难,归西而去,对他的打击可谓沉重至极。

    但也亏得这盛极而衰的劫难,使得这本就聪颖超群的小子日益成熟,说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父亲离世,他哭丧七天七夜,便自寻了件破旧衣裳洗得泛白,当做丧衣为父亲送终。从那伍长处乞讨来一块草席,将父亲尸身包裹开来,出城到得乱葬岗,忍着悲恸将父亲送入坟里得了安葬,亲自刻写墓碑祭拜三日,便自被那伍长再度长鞭驱使着,再度重复起这两年里的活计,起早贪黑搬运搭建长城的巨石。

    但得这坚毅的孩子,连逢劫难却未被打垮,反倒性子变得愈发坚毅。他早起熬炼刀法,日间忙完活计,夜里还不忘寒窗苦读,日睡不过两个时辰,每日劳苦得枯瘦如柴,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宛若成年一般,却真被苦熬得早早沧桑。

    有那同为天涯沦落人的邻里,见得他这般执拗却是明面上劝慰,暗地里议论纷纷,皆俱讥笑他痴傻愚钝,心有天高命却是纸薄,这般苦熬日子,旁人无不是得过且过,唯有这榆木脑袋,才会对日后还抱有甚希望、念想。

    旁人嬉笑,落入付延耳中,他却是置若罔闻,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犹自顽固坚信着,这世道总会生出变数来。

    说来天命难测,到得靖嘉四十五年冬,那靖嘉帝沉迷道教丹石,欲图长生,却因妖道惑乱常食毒丹,忽而一夜间便自驾崩,听闻此讯,漫说是这边疆裴思城,连带举国上下亦在处处欢庆,暗地里有人鞭炮长鸣,以为庆贺。

    不旋踵又过几日,便自听闻新帝接位,改年为“庆隆”,并将先帝“罪己诏”昭告天下,旁的那些个陈词滥调还不甚打紧,但得最后一句“大赦天下”,便让这小小裴思城就此沸腾,大庆三日不止。

    此后……便再没了裴思城,甚或说是小城尚在,但得这满城待罪的人们,已然在半月里人去楼空,各奔东西,使这裴思城彻底成了一座空城。

    一朝脱了罪籍,付延只觉浑身轻松,仿佛压在肩头那无形重担,就此一夜无踪。他被遣返回了原籍,此时正值科考,他便自一鸣惊人,连过五关皆做魁首。到得第六关殿试,便自被那庆隆帝喜爱非常,钦点状元郎,授封“六元之首”,由此晋升翰林院士,所得圣宠比其爷爷付存亦不遑多让,一路官途自是平步青云而上,学问天下可闻。

    “盛极而衰,衰极而盛……”

    时至庆隆二十三年,身为左都御史的付延,回想自家这一世际遇,不禁感慨非常。

    但得今日,已是岁末的夜间,他深夜起身到得院中,如若这三十五年一般再度徐徐挥刀,夜舞刀光惊人,若有观者定然惊为天人,却无人知他如今这刀法,究竟到了何等高深的境界。

    若非心头有事难以抉择,他断不至于夜里舞刀,但得两个时辰,这刀法忽而多出一股子莫名味道,使得他面色渐至坚毅,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神采。直至此时,他才徐徐收刀,仰天似有顿悟之色,叹笑喃喃,“这刀法与为人一般,果然也该刚直为忠……”

    来日清晨,他吻别酣睡正甜的娇妻与孩儿,兀自细致将官服、官帽摆动端正,一丝不苟,这便出府坐上官轿,径直朝紫禁城而去,看模样似是如往常般,正该是进宫面圣去了。

    但得第二日,一则惊闻以迅疾之势传遍大江南北,天下皆俱闻之震惊。

    原来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正二品大臣,堂堂左都御史付延大人,岁末临近新年之日,竟是进攻面圣死谏,当着庆隆帝的面,直叱帝君三**罪,引得帝王震怒,降罪将这位平素最爱的大臣廷杖至死!

    在这轰动天下的惊闻下,谁也不知那昔日的裴思城里,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呼吼笑骂声传荡开来。一听那污言秽语,还有这群凶汉额头的白巾,庆隆朝的民众便该知晓,竟是那群令人闻风丧胆的关外大寇……又入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