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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势如火炭(2/2)

,俱都迁走,不能得知详细。只听路人分说,道是西首里张叔夜看清风山卷来,喝令四处兵起,将这两路,掐头去尾不能呼应——只是不知东首里宗泽军,如今更在何处?”

    只听前后无虞,赵楚方略略心安,便在僻静处落脚,命教再探,与琼英商议,道:“这一泼兄弟,都是义气当天大,此两山里教困了,清风寨里,毕竟有举动。念奴心有谋略,能谋善断,本不必担忧,只是如今青州,非是常日里可比。张叔夜宗泽,名将之资,老成持重,可谓朝廷里头两个知兵的。如今,两山既已有讯息,却不见宗泽那厢出面,以我猜度,毕竟防范后手。以这二人本性眼光,当知山东情势,并非只两山一事,虽不知清风寨里,却又有个后手,总教人担忧。”

    琼英毕竟不知这世道里朝廷,压顶的泰山一般。也不知这大宋朝廷,尚未果然断绝了气运。她只在河北生长,处处都是豪强,哪里民风剽悍,自记事,便是豪强遍地景势,只当这赵宋王朝,譬如累卵,只以手触,当即便倒。

    乃道:“都说天使之亡,不得不亡。大郎是个知史的,可见隋时,良将如云,却不是十数年间,大厦也倾了,日月也换了?看那皇帝以下,莫不是贪滥擅权之辈,恁地有甚么名堂?更有这官军里,糜烂如蚁穴,将不知兵,兵不识将,遑论厮杀?虽他有千军万马,以我看,朽木一般,只消取一支军,有念奴之智,更有花荣之勇,再有个七哥一旁看守,谁能抵挡?”

    赵楚沉吟片刻,断然道:“以如今之局,张叔夜围而不剿,所图不知,想必念奴,片刻不能断言。因此清风寨里,尚不至于就此扯开反旗,静待变幻最好。如今一者,要看张叔夜毕竟为谁,二者,要知宗泽一路军讯息。这三者,只怕他也不曾料想,俺京师里一把火,譬如赵佶面皮上一掌掴,如此,天下必将动乱,豪杰起事,不怕三千五百。倘若教张宗二人,知晓将皇帝面目折没者,果然是我,张叔夜围剿不能得许多人手,宗泽这等忠君报国的,必定显出身形,彼时,青州动荡,京东两路不安,虽是敌军围困千万重,方知这两个最善引军的心思。待彼时,那朝廷里后来的,要奋勇争功,张宗二人,乃是清流,如何教童贯那厮几个心腹心服?待他彼此掣肘,又数日征剿不能得手,正好生出龌龊,乱中取势,正合如此。”

    琼英踟蹰片刻,侧目问道:“莫非两山里弟兄,就此舍了?”

    这一言,便那骑军等众,骇然望来。

    赵楚道:“既许弟兄,怎肯有舍却之心?以孙安之才,凭二龙山抵挡不在话下,倘若外有异动,接应清风山里的一同去,不是个难。更有这作饵的,非是众家兄弟,以俺杀破京师等闲胆的行事,若教那官军知晓,不怕不来舍命。”

    因着有时迁,这绕近了探听的活计,自有他来。孙二便在一旁,讶然劝道:“大哥何必以身犯险?想如今,京师里一把火,烧来天下不知凡几的英雄心,正是哥哥坐断周全处时候,这等引那厮们的干系,不是夸口,俺一力当之。”

    赵楚笑道:“如今之事,弟兄们个个奋勇当先,却教俺,往何处寻个周全?我意已决,兄弟不必复言,却非一人之事,时迁兄弟,千军万马当不得,只好劳苦,教往清风寨及两山里联络,便你我一行,倘若不惧死生,正好看一腔血勇。”

    孙二无奈,只好求教琼英,琼英却欣然道:“正该如此!既是搏命时候,大郎当身先士卒,也好教人人心服。如今要做大事,偏生惜身顾命,便是果然弟兄们成就了一番好事,又有何面目往上头引取人心?”

    计较乃定,片刻时迁归来,意甚古怪,道:“这一泼官军,好与旁人不同,内中有三个分明,彼此坐落,却令行禁止,那张叔夜,果然是个好手段,片刻打探不得讯息,只怕哥哥心急,竟来回报。”

    又笑道:“如今二龙山里,果然真个反了。前头也不簇拥大旗,下头却排开两厢人马。当中号称先锋兵马头领孙安,第一个好打头阵的头领南离将军石宝,两个下头,一字儿有姓名,火眼狻猊邓飞,金毛犬段景住,铁面孔目裴宣,玉幡竿孟康,又下头,排开一字儿小将,都是军中选来。前两日里,那石宝飞马下山,冲个张叔夜措手不及,待围困时,又那邓飞,使一条铁链杀出,两个合力,在官军营寨里几杀个出入,连斩大将五十余人,自此张叔夜不敢让开心腹,只好两面分心。”

    又道:“不意段兄弟,竟也果然坐落个有名姓的,只听官军里分说,分明是个人物,山东各地,俱已传遍。”

    再三打探,无法得来讯息,只好寻个僻静处,要看张叔夜端地,更不知燕顺一行,又教困在何处。

    待天明时,众人寻了个果然僻静处,背靠巨峰,眼光开阔,却不防,此处教一泼人马先占了。看他周密严实,一行二十余人,有北地好汉,也有文弱如仕子,将中心里,围住了帐子,不知何人。

    时迁待要打探,赵楚按住,道:“不是朝廷里人手,想也是个豪强,休管他许多。”

    便在一厢,解了鞍马略略作息,又将战马打起,不敢懈怠。

    只那火焰驹,雄骏如天马虬龙,赵楚亲往盥洗时,那一泼人里,有两个暗处看地清晰,一声低呼,赵楚也当只是赞叹,不虞有他。

    却不防,忽有那人们,远远叫道:“兀那好汉,家主人愿以万金,换你那战马。”

    赵楚道:“依为性命,金山也不换。”

    那人们只是笑道:“家主人着实喜爱这骏马,看你留了,也是一般儿用,何必与钱财过意不得?倘若果真有万金不换的骏马,也要看留得性命在时,方有说话也。”

    赵楚睨他问道:“你待如何?”

    那人们嘻哈而笑,却听那帐子中一声唤,忽有一角白衣,翩然若鸿,眨眼而过,将那几个呼去。

    自也不以为意,原来时迁早先在蓟州行走,颇通些草原的话,这几人,乃是契丹勇士,如今这天下,宋金盟约共伐大辽,不惧他甚么祸害的心。

    如此,又待两日,时迁面目上看不下去,只见外头,渐渐官军如潮水般聚集,不知甚么利诱勾当,但凡两山好汉,再探不得片刻讯息。

    正无措间,忽然山前人喊马嘶,杀来一泼人马,当头一条悍将,只见他:

    兜鏊翻红樱,锦袍色血猩,连环锁甲堆如云。龟背负铠甲,青靴落云根,八尺周长满功勋。只看坐骑如獬豸,铁棒镶铜钉,双目怒睁如喷火,奔腾如虎霹雳性。

    这将高声叫道:“休走了反贼,看秦明手段!”

    正这时,后头那契丹一众,一声喊,将退路斩断,笑呵呵道:“莫忙,莫忙,但凡留个骏马,让你个逃脱的路。”

    正是:

    本是临阵斩将日,奈何掣肘天外来?

    毕竟那一行契丹的,缘何至此,这一行十五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