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万里长江万里滔,总把风雨换飘摇;人间纵有打虎将,寺外桃花笑黄巢。
端说这董平,必然大怒间,竟不挥军掩杀,独骑来战,走马挺枪,果然不负一直撞勇名,但看他双枪诡异,便是石宝,存了三分小心,迎面截住笑道:“无名小儿,也敢大话,看你甚么能耐!”
两将错马,翻飞间,石宝不肯让了先手,劈头乱刀剁去,力大势猛,董平一身力气,堪堪敌住,心下讶道:“这厮名头十足,果然有十分本领!”
登时不敢小觑,奋勇挑起双枪,翻飞如暮春梨花,点点朵朵,手快处,恍似个暴雪;石宝甫一接手,心内也赞:“这厮也是条汉子。”一把劈风刀,舞出漫天的黑影,譬如猛虎下冈,斗到起兴处,双臂间筋肉如鼓,虬然扎起,竟破裂衣袖,展出精铁交错铸造出般一双臂膀,非特蛮横,其凶悍,董平也觉不及。
这两厢厮杀正紧,众人目视董平旗下,却有数个白袍异人,拱著当中一匹健马,上头端坐个小将,面目如画,桃腮如春,竟是个女子。
又看她随从,衽斜甲厚,非中原打扮,头上挽个半髻,分明契丹一族作扮。
登时吃惊,时迁眼尖,脱口道:“却非引张叔夜军来袭者?”
赵楚道:“正是此一行——却不知何时与董平一处?”
一厢里段景住哑然,瞧将搬上时候,叹道:“这厮竟这般不死心,自小弟几个草原里取了两匹好马,她便引了本部随从,一路追来。”
赵楚看这女将打扮,银甲长剑,要悬套索也以金银错绞,心知定是契丹贵族,乃问段景住:“可知此人姓甚名谁?看她装扮,定非寻常草原人家出身!”
段景住久在边塞行走,自熟各方语言,见问便答:“本当是个骄纵女子,不曾对哥哥说起,这女子,契丹族内大有来头,能使长剑,百人莫近不能敌,唤作荅里孛,久爱汉家文明,来头便不知了,只听她随从里呼唤,尽道安扬寿,便是公主。”
众人吃了一惊,旋便了然。这等贵胄出身的,行事肆意恣妄,休说千里追击只为好马,便是只看段景住心里不快,也便都信了。这草原出身的女子,虽知汉家文明,哪里谨遵纲常拘囿?
一念至此,众人拿眼打量琼英,琼英怒道:“看我作甚?!这甚么公主,尊贵如金玉,宁拿我来取痛快?”
孙安忍俊不禁,忙教众人侧目,他怎不知琼英心思,只看赵楚将那荅里孛看住似有了然之色,只怕心内不快,果然是真的。
段景住又道:“这女子也为契丹上下所爱,契丹皇帝竟付她一军,全骑黄马,尽披金甲,往来驰骋,号称飞娘子。”
王英毕竟心性如此,虽有收敛,此时发作起来,脱口笑道:“这等花团锦绣一个美貌娘子,不自在家里奉承,作得甚么古怪,待俺拿了他,也充作马前先锋的用!”
不防肩上吃一痛,回头看时,琼英倒竖了修眉怒道:“怎生女子便领不得军,偏生生来只是任你这厮龌龊崎岖的心?”
王英哪敢与她奈何,臊眉搭眼只好走远了去,问赵楚请令,要捉这荅里孛。
赵楚笑道:“这女将,本领不在你之下,又是个草原出身,看她腰间套索,想是平日里套马方用,不是不肯教你出马,倘若一时不查教她擒拿,灰头土脸面上须不好看!”
哪知琼英闻言大喜,原来心中竟念起潘金莲说的那一丈青,心道:“她既也有软索拿人,如今放着个眼前的,正好看她手段,往后相见,必先拿了那扈三娘,看他甚么推崇说头!”
一时也不请令,飞马便出,画戟绕动叫道:“原来这官府里的,竟与契丹异族勾结,快来,看我拿了你,赵家老官儿面上有几分好看?”
那厢里女将,果然便是辽国公主荅里孛,她怎不知这一拨反贼骁勇?自西杀到了东,又自东杀出重围,不见减损,反而壮大,细看诸将,不见折损一人,心下讶异至极,心内又忧国家征战,这几日里颇有去心,如今见了那盈玉也似照夜玉狮子,登时动心,便想生了主张夺取。
琼英此番出征,正合了荅里孛心意,暗喜道:“量他中原女子,便是不与那娇滴滴弱不禁风的不同,又有几分手段?如今这里大地,尽传叛军里第一个女将,唤作仇琼英,想必便是她,正好拿了,换他那白马来,最好!”
两厢各有心思,都要逞强,于是喝住随从,这荅里孛掣剑杀出,却听那叛军里矮脚虎大声笑道:“这女将长的十分美貌,想必便是借此魅惑了甚么双枪小儿,你看那厮一身无力,舞不得枪,纵不得马,原来不肯奉命北掉,根子竟在这里!”
哪里想这番话,不说荅里孛只是个黄花处女,恼起了一条痴情的汉子。便是董平,以他本领,出身清白,三番五次有前方军里调遣,许以重官,他却一心只痴恋一个女子,恨不能日日守在一侧,心里只那一个好,天上地下再寻不得第二人,王英此番嗤笑奚落的一出口,登时生出千万般恨心,大喝一声发起神威,竟双枪并举,使出平生得意,石宝骇然吃惊,急忙闪避,教他脱开口子,拍马飞奔王英而来。
这董平愤怒之下,雷霆一击,誓将辱没清白的矮脚虎一枪挑落地上。
王英哪里想一番话竟激怒一头猛虎,烟见那清秀堪比花荣的竟舍却厮杀直奔自家来,自知本领不济,大叫一声拍马便逃。
正在这刹那间,众将均知连番奔走,自家千五人里战力未愈冲荡不得,石宝盖世的手段,自不容旁人相助。
花荣掣起硬弓,迎面叫一声着,那董平虽怒火滔天,也时时防备,只见暗影袭来,慌忙抬手一枪击落那羽箭,却教石宝自后一刀,不得已反身又战,大叫一声道:“矮挫汉子,俺誓杀汝!”
王英逃开大难,大为松气,闻言得意又叫:“黄口小儿,俺岂怕你?待战败石宝,教你领教爷爷手段。想你家爷爷盘踞清风山里,朝廷一州兵马奈何不得,偏生你这贪花好色软脚小儿也敢大话?”
将个董平,暴跳如雷,石宝既知他双枪诡异,时时警惕,哪里能教又复跳开,加紧一刀,又复一刀,都在要紧处盘旋。
王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