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的开国之初,关于贯城,关于贯城中的“画麟阁”,朝野之中始终有太多的传闻……但不论传闻怎样,有一个事实却是谁都清楚的,不管是官是民、是兵是匪,只要成了贯城“画麟阁”的缉捕对象,逃脱惩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画麟阁”,一个让朝野都胆寒的神秘机构。所有人都传闻“画麟阁”中供有十一幅画像,每幅画像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位大明朝最顶尖的刑铭高手。
人总是这样的,了解得越多,越无话可说。而那些整天在街头巷尾、唾液横飞,像八哥一样谈论“画麟阁”人,似乎都是一些永远都不会与“画麟阁”发生任何交叉的、却又希望生活能突然改变的老实人。他们中没谁能确切地说出“画麟阁”究竟代表着什么,在“画麟阁”中供职又都是什么人,这些人有多高,多瘦,或是美丑……他们谈论“画麟阁”的时候,通常都极力渲染它的神秘,仿佛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兄弟、姐妹、最好的朋友、最忠实的仆人,抑或是父亲、母亲……就在画麟阁!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并非一成不变的。自震惊天下的“胡惟庸”案始,无论朝野,几乎所有人都闭口不再提画麟阁,因为“画麟阁”这三个字不仅代表了神秘,还代表了让人看得见、摸得到的恐怖与屠杀。每当“画麟阁”这三个字无法被回避提及的时候,空气中就充斥着一种恐慌及被血腥弥漫的味道。仿若“画麟阁”三字本身,就代表着一道不祥的符咒……
而对那些被“画麟阁”捕获的囚徒来说,“画麟阁”的恐怖与血腥却不仅仅是意识中的威胁,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每个被“画麟阁”抓进去的囚徒,几乎都要尝尝“三把刀”的滋味。
“三把刀”不是哪一个人的绰号,也不是哪一把刀的名称,而是代表了三个人的三把刀……剥皮刀杜东、开膛刀施岳、碎肢刀宫麟。这三个人,每人都用一把与众不同的刀,合称“画麟阁”三把刀!
对于三把刀的滋味,每个人的体会各有不同。嘴比鸭子还硬,死不招供的江洋大盗刘黑头的体会是这样的……
……刘黑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侧卧在一个石头的水槽中,槽前站着一个人。
刘黑头浑身没一丝力气,甚至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他只看到槽前这人又高又瘦,两条如芦材棒粗细的胳膊上,挂着仿若蒲扇般大小的一双手。
跟着他见这双蒲扇般的大手挥了一下,就有人拿了个长把的大水舀,往水槽里添了一些热水……刘黑头之所以知道是热水,并不是他感觉到了水的温度,而是他看到了水的热气在腾腾上升。
大手伸进桶中,似乎在测试水的温度,又在刘黑头的身上摸了摸,捏了捏……
“好了!把他抬到砧板上!”槽前面的那个人说。
两个黑衣狱卒一左一右把刘黑头从石槽中架出来,放到了一块极大的木板上。刘黑头虽不能动,可是他的鼻子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不由得恐慌起来……
“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朝你借点东西,你若是紧张了,肉就会变得发酸发皱,身上也紧梆梆的,会影响到东西的质量!”
刘黑头虽不知他要朝自己借什么,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他又怎会被抬到砧板上……他已经看到了要朝自己借东西那个人的面孔,那是一张阴鸷的无法形容的惨白面孔。铜铃般的眼睛没有一丝活气,露着兀鹫般的眼神……跟着他便看到了一把形状奇怪的工具,像是一把刀。
刀呈“丁”字形,刀头狭长,像一个弯弯的月牙。
“这是剥皮刀……”那人像是在同刘黑头聊天一般地解释着,他说,“你真的不用紧张,因为你身上现在没有一点知觉,我在剥你皮的时候,你丝毫不会感觉到疼痛!何况我已经用热水把你身上的皮都泡胀了,泡软了,这样便于我加快速度!你如果不昏迷,一定会吃惊于我娴熟的手法。”他抬手飞快地屈合了一下自己的五指,“这我双手极其灵活,剥起皮来速度飞快……”
刘黑头的心在无法抑制中狂跳着,一种难以描绘的惊恐自他心底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我知道你一定见过剥皮,因为在咱们大明朝,不乏剥皮的高手,你们这些吃江湖饭的,只怕也有不少人深谙此道……”那人在刘黑头的头上摸了一把,接着说,“……但我剥皮的手法不同于那些传统的手法,传统的手法都是在这里上开一刀,然后慢慢地滴入水银,利用水银的重力把皮肤一点点撑开,同肉分离。这样剥皮的好处是可以得到一张整皮,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水银会使剥下的皮子发黑,不利于再次使用。而我的手法则不同,我不在头皮开刀,那样会影响皮子的质量,我开刀的地方在屁股上。也就是从屁股中间开始剥皮,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把整个人从他的屁股下挤出来,你见过女人生孩子么?就像是那样……”他又伸手拍了拍刘黑头的脸,“他们说你是个天下闻名的硬汉子,诉讼大堂的那些刑具对你来说稀松平常,所以他们才直接把你送到我这里,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挨打,因为再打下去,就会毁了你全身的皮子,你现在身上除了大腿内侧的皮子还能用之外,其余的地方的皮子已经都坏掉了……”